“曹参,你说……这‘超支一成报备’的条文,是不是写得过于……细致了些?”
行政院正堂内,萧何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将曹参刚刚呈上的《行政院支出报备流程(初稿)》轻轻放下。帛书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细致到连“临时征用民夫超过五十人需附名册”都有规定。晨间在万民宫偏殿与周亚夫的那场争执,虽被大统君压了下去,但余波显然还未平息。
曹参站在下首,闻言苦笑一声,他深知这位老上司务实不喜繁文的性子,连忙解释道:“院正,监察院那边盯着,议事院也要备案,若不写得细致些,只怕日后扯皮更多。不过……”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指着流程末尾一处他用小字添加的备注,“下官想着,凡事总有例外,真遇到火烧眉毛的急事,总不能真等着议事院慢悠悠开会吧?所以加了这条——‘万分紧急情况,可先向监察院及议事院轮值官员口头报备,但需保证三日内补交正式文书并附详细说明,否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写下了最初的想法:“否则,责任人罚抄《万民律》‘节用爱民’篇三遍。”
萧何目光扫到那一行小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无奈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弧度。他提起笔,却不是划掉,而是在旁边空白处,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简易的锤凿相交的“石匠工具”图样,随后批注道:“罚抄不妥。若确系紧急工程,事后未能及时补文者,改为罚其自掏腰包,请参与核验的三位以上墨家匠人,饮一次上好茶汤,并向匠人当面陈情缘由。”
他将修改后的帛书递还给曹参:“就按这个思路,再斟酌下文字,务求清晰,但也别捆死了手脚。三日内,核清西市扩建所有未结算账目,该报备的,一项不漏。”
“下官明白!”曹参接过帛书,看着那生动的石匠图样和透着人情味的“罚请喝茶”,心中松了口气,知道院正虽然嫌烦,但终究是领会了这制度背后的必要性与灵活性。
同一时间,工部衙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尚书宋礼几乎是小跑着回到衙署的,额角那层细汗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他连口水都没顾上喝,立刻传召了采买司、屯田司的主事官员。
“快!都把手里的话放一放!”宋礼的声音带着急切,“大统君亲口下了令,要咱们制定《工程采买回避细则》!首要便是厘清这‘需回避的亲属关系’!直系血亲、姻亲、乃至同乡关联商户,都要给我分门别类,界定清楚!就拿……就拿那田氏供应商与采买司副使的姻亲关系作例,两日内,必须给我列出个条陈来!”
一位主事官员面露难色:“尚书大人,这姻亲、同乡,范围甚广,如何界定才算合理?若界定过严,只怕无人可用啊……”
宋礼瞪了他一眼:“无人可用?总比被人指着鼻子说‘瓜田李下’强!界限从严,执行可从实!先把架子搭起来,细节往后可以再议!当务之急,是表明我工部避嫌的态度!”他喘了口气,又补充道,“还有,立刻派人去西市扩建工地,重新核验那些特制青石!从开采的石场记录,到每一批运抵兴洛的凭单,全都给我核对一遍!确保每一文钱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随时备着监察院再来复查!”
下面的人见尚书如此雷厉风行,不敢怠慢,立刻分头行动。宋礼这才疲惫地坐回椅中,抓起案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灌了一口。这时,一个下属匆匆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宋礼先是眉头紧锁,随即眼神一亮,连忙追问:“确定?田氏曾参与过旧秦直道的石料供应?”
“千真万确,下官核查了旧时档案副本,有其记录。”
宋礼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连忙提笔将这个信息记录在案,心中暗道:“总算……总算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商户,有旧秦的底子在,至少说明其确有供应能力,这核查起来,底气也足些……” 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吃,只好从袖袋里掏出两个早已冷硬的麦饼,就着凉水,艰难地啃了起来。
监察院值房内,气氛则相对沉静。
周亚夫正襟危坐,面前摊开着那份险些引发风波的审计报告。他的目光落在被萧何茶盏洇湿的那一页上,正是记录“两万七千贯”超支明细的部分,墨迹有些晕开,数字略显模糊。他凝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来人。”他唤道。
一名年轻书吏应声而入。
“将此份报告,重新誊抄一遍。务必字迹工整,数据准确。”周亚夫吩咐道,手指在那茶渍上点了点,“这一页,原样照抄,注明‘原页污损’。”
书吏恭敬接过,正要退出,周亚夫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让书吏愣了一下:“明日当值,多带两个麦饼。誊抄文书是细致活,腹中饥饿,易出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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