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风卷着血腥味扑来,江尘脚步未停,密匣贴着胸口,冷得像块冻住的骨头。他能感觉到匣底那缕腥气在动,像是有东西在里头醒了,正贴着封印往外嗅。苏蘅跟在身后半步,手指僵直,耳后的血纹还在跳,但她没再抬手指向哪条路。
拍卖厅灯火通明。
百名修士分列两侧,丹阁执事捧着玉盘走上高台。第一味丹药是培元丹,通体赤红,表面浮着细密血丝,像是刚从活人体内剜出来。江尘站在角落,袖中指尖轻轻摩挲掌心,一道残符隐现,压着体内翻腾的毒火。他盯着那丹,等它被人服下。
台上有位金丹修士接过丹药,当场吞服。
三息后,他七窍开始渗血。
血珠落地,不散,反而迅速蔓延成一片湿痕。地面裂开细缝,一朵黑红相间的花破土而出,花瓣层层叠叠,花蕊中隐约有两孔扭曲。九幽曼陀罗——活了。
人群炸开。
有人想逃,却被结界拦住。有人扑上去查看,刚碰那花,指尖就腐烂脱落,血水又浇进地缝,催生出第二株、第三株。花藤如蛇,沿着石柱往上爬,所过之处,空气发腥,修士接连倒地,七窍流血,身体抽搐着化作养分。
江尘没动。
他袖中密匣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他立刻将指尖血抹在掌心残符上,毒火压下,但左腕的莲花刺青开始发烫,像是被烙铁贴着皮肤烧。
“这丹,”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全场混乱,“是不是用过地脉淬炼?”
没人回答。
阁主站在高台边缘,面无表情,指尖微动,两具炼尸无声上前,挡在他面前。江尘盯着他,没退。他知道这问题不是为了求答案,而是为了试——试这血祭的阵眼,是不是已经彻底激活。
一名倒地的修士挣扎着爬向他,手死死抓住他靴尖,喉咙里挤出声音:“你手上的血……在笑……”
话音落,那人七窍爆开,血雾喷出,一朵曼陀罗从他天灵盖钻出,花茎缠住头顶横梁。
江尘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掌心残符已被血浸透,纹路微微扭曲,像在蠕动。他没甩开那尸体,反而任它抓着,直到手劲松了,才抬脚迈过。
苏蘅站在台侧,脸色惨白。
她看着满地血花,看着那些因服丹而暴毙的修士,看着自己袖中银针微微震颤。她忽然抬手,扶住一个抽搐的丹修,指尖搭上他腕脉。就在触碰的瞬间,她右眼猛地刺痛,血丝爬过眼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苏醒。
她没退。
反而借着扶人之势,袖中银针齐发。
七根银针破空而出,直取阁主心脉。针尾嗡鸣,如群蛊振翅。阁主抬手,护体灵光亮起,针尖撞上光幕,发出刺耳锐响,却未折断,反而在光面上爬出细密血纹,像活物般往里钻。
“你们炼的不是丹。”苏蘅站直身体,声音冷得像冰,“是本命蛊。”
全场死寂。
她站在血花之间,广袖染血,发间银簪微微颤动:“每一具尸体,每一粒丹药,都是拿我的血养的。你们抽我的脉,割我的魂,炼成这些毒物,再让别人吃下去——这就是你们的‘丹道’?”
阁主眼神终于变了。
他没看那些暴毙的修士,没看满厅疯长的曼陀罗,只盯着苏蘅,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你挣不开傀儡线。”他缓缓开口,“你说了,也活不过下一刻。”
苏蘅没答。
她抬手,指尖划过右眼蒙眼布。布条松开,露出一只金瞳——瞳孔如熔炉核心,炽热灼目,边缘泛着焦黑裂痕。她没看阁主,反而看向江尘。
江尘正朝她走来。
他手里还攥着那块染血的布条,是从手背伤口撕下来的。他没包扎,任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走到人群边缘时,他抬手,将布条抛出。
布条落地瞬间自燃。
毒火如藤蔓窜出,沿着血迹蔓延,专挑有曼陀罗的地方烧。火舌绕过苏蘅脚下三寸,一寸不偏。火势迅速吞噬花藤,炼尸被点燃,发出无声嘶吼,皮肉焦裂,却仍往前扑。
江尘走到苏蘅面前,站定。
“你说过别让它碰你。”他盯着她那只金瞳,“现在,轮到你告诉我,谁是‘它’?”
苏蘅没动。
她看着他,金瞳深处有东西在翻涌,像是记忆碎片在燃烧。她忽然抬手,不是攻击,而是猛地扯下蒙眼布,连带右眼周围的皮肉都撕开一道血口。血顺着脸颊流下,滴在地面,火舌立刻绕开那滴血,像是畏惧。
“离我远点。”她声音低哑,像从烧红的铁上刮过,“这眼睛,吃过我娘的魂。”
江尘没退。
他伸手,想去碰她脸上的血。指尖离她皮肤还有一寸,苏蘅突然抬手,掌心拍在他胸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阴寒之气,直冲心脉。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左腕莲纹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
密匣在怀里发烫。
他低头,能感觉到匣底那道接缝在动,像是里头的东西要破封而出。他没去摸,反而盯着苏蘅的眼睛。那只金瞳正在收缩,瞳孔边缘裂痕加深,像是随时会炸开。
“你不是容器。”他低声道,“你是钥匙。”
苏蘅冷笑,嘴角扯出一道血痕:“那你呢?你的血,为什么能引动蛊母?为什么密匣认你?你真以为自己是来查案的?”
江尘没答。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火在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他抬起手,掌心那道残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红纹路,正顺着血管往手臂爬。他知道这不对,但他没听。
他往前一步,再次逼近苏蘅。
“我不在乎谁在布局。”他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把这条命,赌在我手上?”
苏蘅盯着他。
金瞳深处,有东西在挣扎,像是被锁了千年的野兽。她忽然抬手,指尖划过自己锁骨,指甲划破皮肤,血流出来,滴在地上。火舌立刻退开,像是避开毒物。
“我的血,会烧了你的阵。”她重复他上一章说过的话,声音发颤,“可你有没有想过——烧了阵,你也活不了?”
江尘笑了。
不是笑,是刀锋出鞘的弧度。
他抬手,将袖中最后一瓶“烬”字粉倒在掌心,混着血,抹在胸口密匣的位置。阴火无声燃起,顺着衣料往下烧。他没管,反而将手按在苏蘅肩上。
“那就一起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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