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刀子刮过。
江尘没停,背着苏蘅往前走。她靠在他背上,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手腕上的血早凝成了黑痂。他左手托着她,右手按在心口——密匣贴着皮肤,那半枚残铃还在震,像是要钻进骨头里。他没去管,只是把步伐压得更稳。
脚下的冻土越来越硬,踩上去发出脆响。每走一步,左腕的莲花刺青就烫一次,像是被火燎着。他知道,快到了。
白螭留下的冰刃残影浮在风雪里,断口朝北,刃身上刻着一个“璃”字。风一吹,字就淡一分,可只要江尘靠近,冰屑就会重新凝出痕迹,像是有人在雪中一笔笔画出来,引路。
他低头看了眼脚底。刚才踩裂的冰面没结霜,裂痕往四面蔓延,像蛛网,又像锁链。纹路深处泛着幽蓝的光,一闪即灭。
“醒了?”他嗓音哑得厉害。
苏蘅动了动,手指抠进他肩头,“那棺……在等我。”
他没问怎么知道的。她耳后的莲纹一直在发烫,和他腕上的刺青一样,像是血脉里埋着火种,正被人从地底点燃。
两人再没说话。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睁不开眼。江尘用毒火裹住外衣,烧出一层薄雾罩住两人。火是青的,带着腥气,烧着烧着就融进雪里,不留痕迹。他向来如此——沾过血的东西,不能留。
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地面塌陷出一个深坑。坑底冻着一口冰棺,通体透明,棺身上爬满古纹,全是雪妖族的祭祀符文。最上方,刻着一个名字:白璃。
江尘放下苏蘅,让她靠在一块冰岩上。她没坐稳,滑了一下,他伸手扶住,指尖碰到她后颈的莲纹。那一瞬,刺青猛地一缩,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苏蘅抬手摸了摸冰棺表面。指尖刚碰上,一层霜花就从她指缝炸开,迅速覆盖整个棺体。她突然低语,声音轻得像梦话:“三十七年,三百二十一日……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江尘皱眉,“什么话?”
她没答,只是继续念,调子像童谣,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每哼一句,冰棺就震一下,纹路亮一分。到了第七句,棺盖“咔”地裂开一道缝。
江尘伸手去拦,可晚了。
一股寒气冲天而起,四周空气瞬间凝成冰晶,簌簌落下。他左眼猛地抽痛,血瞳不受控地浮现,视野里的一切都染上红光。他抬手去压眼皮,可这一次,血没流出来——那痛是往骨头里钻的,像是有人在识海里翻他的记忆。
冰棺开了。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颗冻住的心脏,悬在半空。心分两半,一半漆黑如墨,纹路如诀;另一半泛着金光,像融不化的日影。两半心之间,连着一道细如发丝的冰线。
苏蘅突然站起来,扑向棺口。
江尘一把拽住她手腕,“别碰!”
她回头,右眼金瞳已经睁开,瞳孔深处浮着九幽曼陀罗的根系,“我碰过。我一直在里面。”
话音落,冰棺爆发出刺目蓝光。江尘被震退两步,左腕刺青烧得发黑。他抬头,看见棺内浮出一幕画面——
祭坛上,一个女子背对他们站着。她披着雪白长袍,发间别着一朵冰莲。她缓缓抬手,掌心浮出一颗心脏。下一瞬,她五指收紧,生生将心剖成两半。
黑的那半,化作无数符文,沉入地脉。
金的那半,被她轻轻托起,走向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她低头,把那半心按进婴儿胸口。婴儿没哭,只是睁眼,右眼浮现金瞳。
女子嘴唇动了动。
江尘血瞳倒映出口型,无声读出:“……护她……”
画面碎了。
他喘了口气,手还在抖。苏蘅跪在冰棺前,脸上全是冰晶,像是哭过,可一滴泪都没流下来。她盯着那半颗金心,声音轻得像风:“她把情魄分给了我。不是全部,是半颗。所以……我不是人,是容器。”
江尘没动。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玄阴灵脉、金瞳、噬心蛊——这些都不是偶然。她是被造出来的,为了装下那半颗不该存在的魂。
冰棺又震了。
这一次,地底传来声响。不是风,是哭。百种声音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雪妖。地面裂开,一道道虚影从裂缝中升起,全是女子,穿着历代圣女的服饰。她们跪在冰棺四周,额头触地,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圣女献心,镇压地脉。情魄离体,永不得归。”
苏蘅猛地抬头,“你们……都这样?”
一名老妇魂魄抬起脸,眼窝空洞,“每一代,都被抽走情魄。唯有初代,自愿剖心。她说……要留一缕念,护住转世之人。”
江尘低头看她。
她坐在冰上,发梢垂落,指尖掐进掌心。她不是在听故事,是在认命。
他蹲下,把密匣按在冰面。残铃一触地,就发出嗡鸣,和那些魂魄的哭声撞在一起。铃声压了半息,哭声停了。
“够了。”他说。
老妇魂魄盯着他,“你也是她要护的人。可你来了,地脉就乱了。情魄不该重聚,天道……不会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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