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从江尘心口延伸出去,像活物般在冻土上爬行。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血丝,正一寸寸往地底钻,仿佛要勾出什么不该醒的东西。
他喉咙里还压着铁锈味,苏蘅的手掌贴在他胸口没动,可掌心温度正在变冷,指尖微微抽搐。她的眼珠转成了冰蓝色,嘴唇开合,吐出的不是人话,是雪妖族失传百年的古语,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砸进地脉,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江尘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神志猛地一清。他左手扣住苏蘅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把她从心口拉开。她没反抗,只是低笑了一声,笑声轻得像风擦过冰面。
“姐姐……”她喃喃,“我听见你心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冻土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动了。冰层发出细密的裂响,一道道蛛网般的纹路从血线入地处蔓延出去。江尘右脚刚退半步,脚底冰面突然拱起,一块冰壳炸开,露出底下暗红的脉络——像血管,搏动着。
他没再犹豫,右掌拍地。
七只瓷瓶在掌心炸裂,毒火喷涌而出,顺着掌纹流进地缝。火焰不是橙红,是青黑的,带着腐蚀骨肉的嘶响,沿着血线反烧上去。冰层焦裂,血丝一寸寸枯死,缩回地面。
可就在最后一段血线断裂的刹那,冰壳深处,浮出半颗心脏的轮廓。
它在跳。
每跳一下,冻土就震一次。远处雪峰传来闷响,像是整座山脉都在应和。紧接着,一声尖啸划破天际——不是人声,是雪妖的怒吼。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整片北境的雪妖都醒了。
苏蘅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她耳后的莲纹开始发亮,皮肤下像有冰晶在生长,顺着血管蔓延,一路爬上耳廓、额角,最后在头顶凝成一顶半透明的冰冠。她呼吸变得极浅,胸口起伏微弱,可唇边却扬起一丝近乎虔诚的笑。
“我回来了。”她说,声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开口。
江尘一把扯下外袍,甩向她。藏青布料在空中展开,内衬的血莲纹正对着她心口。玄灵体的气息瞬间扩散,像一道无形的墙,压向她体内暴走的血脉。
她晃了一下,冰冠边缘裂开一道细缝。
可地底的震动更剧烈了。冰层大面积崩裂,无数雪妖从地下冲出,双眼全成了冰白色,口中发出骇人的嘶吼。他们不再有意识,化作纯粹的杀戮之躯,有的直接撞向山壁,撞成碎冰;有的拔出骨刃,砍向身边的同类。
江尘跃起,双掌朝天,毒火从七处经脉喷出,在空中交织成网。他双手一压,火网落下,罩住整片暴走的雪妖群。火焰倒卷,形成一个巨大的倒扣火穹,将所有狂化的雪妖封在其中。
火穹内光影扭曲,幻象浮现——白璃跪在丹炉前,双手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血顺着指缝滴落。她抬头,望向火穹外的江尘,嘴唇微动,无声说出四个字:
情魄归位。
江尘瞳孔一缩。
就在这时,天边一道银光撕裂风雪。
白螭从高空坠下,手持冰魄长枪,枪尖直刺毒火幻境。轰然巨响,火穹裂开一道口子,烈焰倒卷,烧焦了他半边衣袖。他不管不顾,枪锋一转,直指江尘咽喉。
“放开我姐姐!”他吼得喉咙撕裂,眼底布满血丝。
江尘没躲。他站在原地,左眼金瞳直视白螭,声音冷得像冰:“她若不是,你这一枪,早就穿心了。”
白螭一怔。
枪尖停在江尘喉前三寸,寒气割得皮肤生疼。
就在这时,苏蘅猛地弓起身子,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喷在地上,没散,反而凝成冰晶。她颤抖着抬手捂住嘴,再摊开时,掌心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冰晶。
冰晶内部,封着一朵血莲。
那花只有半瓣,却散发出极强的灵压,像是某种本源之物。江尘一眼认出——那是缺失的情魄,是白璃当年被剖出后,藏在血脉中的那一半魂魄。
冰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蘅右眼的金瞳开始褪色,由金转灰,最后变成一片死白。她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地面才没倒下。记忆像沙漏里的沙,正从她脑子里流走。
她记得母亲,记得合欢宗,记得七岁那年被剜去右眼的痛——可她想不起自己为何要救江尘,想不起为何要吞下母蛊,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谁。
江尘蹲下,伸手探她脉门。脉象极弱,像是随时会断。
他抬头,看向白螭:“她把情魄还了。”
白螭盯着那枚冰晶,手指发抖。他想伸手去拿,又缩回。他知道,一旦情魄回归,承载它的容器就会被反噬。苏蘅活不了多久了。
可就在这时,血衣侯的镇魂歌响了。
不是从他嘴里,是从他掉落的面具碎片里传出的。那半张青铜面具躺在冰面上,铭文正在燃烧,歌声低沉,却不再是镇压的调子,而是召唤。
所有被封在毒火幻境中的雪妖,突然停止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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