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香还在柳镇的上空飘着,青铜锅里的肉块翻滚着,咕嘟声混着人们的笑闹,像一锅熬得稠稠的暖汤。二冬刚把小女孩递来的鹿肉吃完,嘴角还沾着点油星,就见苏文端着个陶碗走过来——碗里堆着两块熊肉,汤面上飘着葱花,热气腾腾的,把他眼角的细纹都熏得软了些。
“二冬,快再吃点,这熊肉炖得烂,不塞牙。”苏文把碗往二冬手里塞,另一只手还拿着块啃了一半的鹿腿骨,骨头上还沾着点肉丝,他时不时凑到嘴边舔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像个怕人抢食的孩子。
二冬接过碗,刚想说自己吃饱了,就见苏文又往他碗里拨了块肉,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多吃点,你是柳镇的功臣,可得养得壮实些。你瞧这肉,堆得跟小山似的,咱们灶房里的陶瓮都装不下了,这下可算能吃饱饭了,再也不用啃那剌嗓子的树皮了……”他说着,又咬了一大口鹿腿肉,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慌忙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却还盯着镇口那堆猎物,笑得合不拢嘴。
二冬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低头喝了口熊肉汤,鲜美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心口发疼。他放下碗,指了指不远处被堆在一起的兽皮——狼皮是深灰色的,毛茸茸的能看见细密的针毛;鹿皮泛着浅棕的光泽,质地柔软;还有几张虎皮,金纹黑底,铺在地上像团燃烧的火,引得孩子们围着看,却没人敢伸手碰。
“亭长,”二冬的声音不大,却让苏文立刻停下了咀嚼,转头看着他,“这些肉咱们一时半会儿吃不完,能腌起来存着,冬天就不怕没粮了。还有这些兽皮,鹿皮能做衣裳、做被褥,狼皮能做靴子,虎皮更是金贵,能卖不少钱。”
苏文嘴里还含着肉,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差点没噎着,他赶紧喝了口汤顺了顺,含糊道:“卖钱?咋卖啊?咱们柳镇这大山沟,连条正经路都没有,外面的人进不来,咱们的东西也出不去啊……”他说着,又咬了口肉,腮帮子动得飞快,“不过能存着肉就好,去年冬天,镇上有三家都快饿死了,还是靠着挖冻土里的野菜根活下来的……”
“能卖的。”二冬打断他,伸手捡起脚边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您派几个腿脚利索、识路的汉子,背着几张兽皮,往东边的清溪镇去——清溪镇富裕,镇上有布庄、有药铺,还有专门收兽皮的铺子。他们肯定愿意收这些皮,换些粟米、面粉回来,要是能换点盐和药材,就更好了。”
苏文嘴里的肉突然不香了,他放下鹿腿骨,盯着地上的线,又看了看二冬,喉结滚了滚:“往清溪镇去?那路可难走了,要翻过三座山,山里还有豺狼……不过要是能换粮,让汉子们多带些弓箭,应该能行!”他越说越兴奋,又拿起鹿腿骨啃了起来,却没刚才那么急了,耳朵竖得高高的,等着二冬往下说。
二冬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了,继续道:“这只是暂时的。等换了粮,让大家先吃饱肚子,之后……”他故意顿了顿,抬头看向苏文。
苏文嘴里的肉一下子咽了下去,急得往前凑了凑,手里的鹿腿骨都忘了啃:“之后啥?二冬你倒是说啊!”他说着,又想起碗里的熊肉,赶紧叉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得飞快,眼睛却死死盯着二冬,生怕漏了一个字——嘴太忙,没空多说话,只能含糊地催:“快说……之后咋弄……”
二冬看着他急得直跺脚,却舍不得放下手里的肉,忍不住觉得好笑,故意放慢了语速:“之后,我带柳镇的老百姓赚银子。”
“赚银子”三个字一出口,苏文手里的鹿腿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骨头上的肉丝溅了他一裤腿,他却浑然不觉。刚才还忙着往嘴里塞肉的嘴张得老大,能塞进一个拳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二冬,像是见了鬼似的:“你……你说啥?赚银子?二冬,你没骗我吧?”
他活了四十多年,柳镇的人祖祖辈辈都靠着山里的野菜、野果和偶尔打到的小猎物过活,能吃饱肚子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赚银子”这三个字,对他们来说,比天上的星星还遥远。他甚至怀疑自己是饿晕了,出现了幻觉,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嘶”了一声,才确定不是梦。
二冬捡起地上的鹿腿骨,递还给苏文,认真地点点头:“我说的是真的。但要赚银子,得先修路。”
“修路?”苏文接过鹿腿骨,却没心思啃了,随手放在旁边的石头上,眉头皱了起来,“修啥路啊?咱们山里的路不就是走出来的吗?翻山越岭的,咋修?”
二冬又拿起小树枝,在地上那条歪歪扭扭的线上画了几个叉,指着叉说:“现在的路都是山道,又陡又滑,下雨就泥泞,下雪就结冰,汉子们背着兽皮去清溪镇,得走两天两夜,还容易遇上豺狼虎豹。要是把路修宽了、修平了,铺上石子,马车能走,外面的商人才能进来,咱们的兽皮、猎物才能运出去,别人的粮、布、药材才能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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