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刘秘批评得对,赵老的教诲我一定牢记在心。”祁同伟的语气更加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惶恐”,“前段时间生病,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确实感到过去有些工作方式可能比较急躁。现在身体好了,就想着更稳妥、更依法依规地把工作做好,不辜负赵老的期望。请赵老放心,同伟知道分寸,知道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底线,绝对不能碰的。维护汉东的大局稳定,就是我最大的责任。”
他这番话,听起来全是服从和检讨,但核心意思却很明确:我以后的工作方式会更“稳妥”、“依法依规”,我有我的“分寸”和“底线”,我的责任是“汉东大局稳定”。这实际上是在委婉地告诉赵立春,那个敢打敢冲、甚至不惜逾越界限的祁同伟已经“病”死了,现在活过来的,是一个遵循规则、心中有尺的祁同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沉默,让车内的空气几乎凝固。祁同伟能听到自己心脏有力的跳动声。
终于,刘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那份无形的压力并未消散:“同伟厅长有这个认识就好。赵老常说,干部嘛,关键是要忠诚,要可靠。好了,赵老就是随便问问,你忙吧。”
“谢谢赵老!谢谢刘秘!请您和赵老保重身体!”祁同伟连忙说道。
电话挂断了。
忙音传来,祁同伟缓缓放下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有些湿润。他靠在真皮座椅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着昂贵的隔音玻璃,显得模糊而遥远。
一场简短的通话,却比刚才几个小时的常委会更耗心神。这就是赵立春的敲打,不需要亲自出面,甚至不需要把话挑明,轻描淡写的几句“关心”,就能让你感受到泰山压顶般的重量。这是一种基于绝对权力差距的心理威慑,提醒你你的位置从何而来,又能轻易被谁拿走。
“厅长,回厅里吗?”前排的司机小声问道。
“不,回家。”祁同伟改变主意。他需要安静一下,需要和梁璐谈谈。赵立春的敲打,意味着他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赵家已经对他产生了严重的疑虑和不信任。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谨慎。
回到家中,梁璐罕见地没有出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时尚杂志。看到祁同伟这个时候回来,她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会开完了?这么早回来?”
祁同伟脱下外套,递给迎上来的保姆,走到梁璐对面的沙发坐下,自己动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刚接了个电话。”他声音有些低沉。
梁璐合上杂志,敏锐地捕捉到他神色间的凝重:“谁的?出什么事了?”
“刘秘书打来的。”祁同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代赵老‘关心’一下我的工作。”
梁璐的脸色瞬间也严肃起来。她太清楚“赵老关心”这几个字的分量了。“他们……察觉了?”
“嗯。”祁同伟点点头,将通话内容简要说了一遍,特别是刘秘书那些含沙射影的措辞。“这是在警告我,不要靠近沙瑞金,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
梁璐沉吟片刻,冷笑着说:“他们当然会紧张。沙瑞金是京官空降,明显带着任务来的。你最近在沙瑞金面前的表现,又递交那份报告,在他们看来,就是翅膀硬了,想找新靠山了。”
“我那不是找靠山,”祁同伟纠正道,“我那是在争取生存空间。沙瑞金是省委书记,是汉东名正言顺的一把手,我向他汇报工作,贯彻他的指示,天经地义。赵家……终究是明日黄花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梁璐看着他,眼神复杂,“但你想过没有,赵家在汉东经营这么多年,树大根深,就算赵立春去了京城,他的影响力依然无处不在。沙瑞金是强龙,但赵家是地头蛇。强龙能不能压过地头蛇,还是未知数。你现在就急着站队,是不是太早了点?万一……”
“没有万一。”祁同伟打断她,语气坚定,“梁璐,我们必须认清现实。赵家的船,已经千疮百孔,开始漏水了。沙瑞金来汉东,就是来凿沉这条船的。我们继续待在船上,只有一起沉没的下场。我现在做的,不是站队,是自救,是给我们这个‘家’,找一条救生艇。”
“救生艇?”梁璐咀嚼着这个词,“你就那么肯定沙瑞金这条救生艇够结实?而且,他会让你上去?”
“沙瑞金需要人。”祁同伟分析道,“他需要熟悉汉东情况、又有一定分量的人来帮他打开局面。我现在的身份和位置,有被他利用的价值。这就是我的机会。我要做的,就是不断放大这个价值,让他觉得用我利大于弊。同时,我们必须加速和赵家进行切割。”
“切割?谈何容易!”梁璐提醒道,“你那些旧账,是那么容易能切干净的吗?赵瑞龙、山水集团……哪一个是省油的灯?逼急了,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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