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载玄冰的森寒,仿佛已沁入骨髓,即便已然远离那处深埋地底的诡谲宫殿,重新沐浴在戈壁苍凉的天光之下,那股子冻彻灵魂的阴冷煞气,依旧如影随形,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两日。
在磐石寨猎户们于戈壁边缘寻到的一处废弃烽燧台残骸里,她们仅仅休整了两日。
这两日,对于常人而言,或许连喘匀一口气都嫌不够,但对于这支伤痕累累、几近油尽灯枯的队伍,已是奢侈。
沈婉儿几乎未曾合眼。金针、药膏、以及那仅存无几、得自墨尘的“九死还魂丹”药粉,被她运用到了极致。她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杨彩云那几乎寸断的双臂经络,以内力化开药力,一点点驱散盘踞其中的顽固寒气,刺激着萎靡的生机。过程缓慢而痛苦,杨彩云即便在昏睡中,眉头也始终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偶尔从喉间溢出几声压抑的痛哼。
两日下来,那可怕的紫黑色终于从杨彩云的手臂上褪去大半,转为一种病态的苍白与虚弱,至少看上去不再那么触目惊心。断裂的骨骼被小心地对正,用削制的木片和干净的布条牢牢固定。她终于能够短暂地恢复意识,虽然眼神依旧涣散,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连自行坐起都需人搀扶,但总算是从鬼门关前,被沈婉儿硬生生拖回了一步。
代价是沈婉儿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与随身携带的药材,她自己的脸色比杨彩云好不了多少,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走路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林若雪的情况则依旧令人揪心。她如同沉睡在万载寒冰之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身体冰冷,若非沈婉儿以金针秘术强行吊住那最后一缕若有若无的生机,几乎与逝者无异。每日只能喂服少许参汤药汁,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需求。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全部系于那遥远栖霞山上,师父清虚子或许存在的救治之法。
秦海燕依旧沉睡着,仿佛灵魂游离于体外,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只有那柄静静躺在她身侧的“掠影”剑,偶尔会极其微弱地嗡鸣一声,剑身流转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月华,证明着她那不屈的战魂尚未彻底沉寂。
宋无双的内伤在沈婉儿的调理下稳定了些许,她强悍的体魄此刻显出了优势,虽远未恢复,但已能自行运转内力疗伤,眼神中的狠厉与倔强也重新凝聚起来。只是每次运气,胸腹间依旧会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强行施展“开天”一式所带来的惨重代价。
胡馨儿和周晚晴成了最忙碌的人,照顾伤员,警戒四周,寻找水源和能果腹的零星野果、根茎。周晚晴的“流萤”短剑负责剥皮切块,胡馨儿则凭借超凡的感知,尽量避开可能的危险区域。
墨尘在这两日里显得有些沉默。他依旧会帮忙警戒,也会拿出自己那份不多的食水分享,但更多时候,是独自坐在烽燧台的断壁残垣上,望着远处苍茫起伏的戈壁,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那柄奇特的“洞冥烟”再未点燃过,仿佛其中的能量也已耗尽。对于他的来历和目的,众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追问,眼下脆弱的平衡和共同的困境,让彼此维持着一种微妙而必要的合作。
石峰是除了沈婉儿外最劳累的一个。他不仅要照顾依旧昏迷不醒、伤势沉重的阿莱,还要负责加固这处简陋的避难所,设置一些预警的小机关。这个粗豪的汉子,沉默地承担着一切,看向阿莱时,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痛楚。
第三日的黎明,天色刚蒙蒙亮,戈壁的寒风依旧刺骨。
林若雪被小心地安置在一副由树枝和皮索临时绑成的简陋担架上,由石峰和墨尘轮流抬着。她躺在上面,悄无声息,仿佛没有重量,苍白的脸被晨风吹拂,令人心碎。
杨彩云在沈婉儿和周晚晴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她的双腿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那双被固定着的、无法用力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仿佛不属于她自己。她咬紧牙关,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倔强地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秦海燕则由胡馨儿和宋无双负责照看,胡馨儿细心地将她背负在背上,用皮索固定好,宋无双则在旁策应,尽管她自己也需要不时压抑咳嗽。
阿莱的情况最糟,依旧昏迷,气息微弱,由石峰用另一副更简陋的担架拖行。
这支队伍,移动得异常缓慢而艰难,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每一次迈步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意志。
他们不敢再走任何可能遇到人烟的官道、驿路。幽冥阁的触角能伸到边陲小镇,能驱动沙狼匪与北狄游骑,能在万毒林、一线天布下重重杀局,其势力之庞大、手段之狠辣,远超他们最初的想象。任何暴露行踪的可能,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唯一的生路,就是依仗石峰对这片荒凉戈壁的熟悉,以及胡馨儿那异乎寻常的感知,专挑那些荒僻无比、连野兽都罕至的小道和风蚀沟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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