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之内,死寂重新降临,只有周晚晴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左肩箭伤处传来的剧痛,肋下刀口火辣辣的撕裂感,右腿脚踝被“追魂刺”阴寒内力侵蚀后的麻木与刺痛,以及内腑因为强行催谷和剧烈震荡所带来的阵阵绞痛……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柄已然归鞘、恢复古朴模样的“星絮”短剑,剑鞘上除了几道浅浅的划痕,再无任何异状,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一击毙敌的一剑,真的只是她濒死前的幻觉。但她清楚地知道,不是。是这柄神秘莫测的短剑,在最后关头,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引导着她,完成了那绝杀的一击。
只是,那一剑之后,她与剑之间那种玄妙的联系似乎又中断了。此刻的“星絮”,沉静得如同一块凡铁。
她又看向左臂。缠裹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那半截“流萤”的断刃,隔着布条,传来冰冷而坚硬的触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最后的悲壮与决绝。
“流萤……”周晚晴心中一阵刺痛,眼眶微微发热。这柄剑陪伴她度过了无数个练剑的晨昏,经历了下山以来的每一次恶战,早已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如今,为了救主,它终究是彻底毁了。
她强忍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疲惫与伤痛,挣扎着将那半截断刃从布条中解下,小心地擦拭掉上面的血污和尘土。断口处参差不齐,昔日流转的萤火般光华早已湮灭,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她将其用干净的布重新包好,贴身收藏。这是她必须带回去的,是对过往岁月的一个交代。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目光投向数丈外,那道匍匐在地、已然失去所有生机的灰色身影——幽冥阁“追魂使”。
即便已经死去,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似乎仍未完全散去,让周晚晴感到一阵不适。她不敢在此地久留。谁能保证这追魂使没有同伙正在赶来?或者,那声关键时刻响起的鹰唳,其主人是敌是友?
她必须立刻离开!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疗伤,恢复体力。
她尝试着运转了一下“栖霞心经”,内息如同干涸河床上的细流,微弱而滞涩,在受损严重的经脉中艰难前行,带来的恢复效果微乎其微。她知道,这次伤势之重,远超以往,没有长时间的静养和药物的辅助,恐怕很难痊愈。
但眼下,她没有选择。
她扶着岩壁,一点点艰难地站起身。每动一下,全身的伤口都传来抗议般的剧痛,让她冷汗直流。她咬着牙,辨认了一下方向——是继续向东,前往藏匿陨铁的无名峡谷?还是先设法回到相对熟悉的官道附近,寻找水源和可能的帮助?
权衡再三,她决定还是先向东。陨铁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取回,以免夜长梦多。而且,那片无名峡谷是她精心挑选的藏匿点,相对隐蔽,或许可以在那里进行初步的疗伤。
下定决心后,她不再犹豫,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瘸地向着石林外走去。
阳光透过石林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照出她满脸的疲惫、血污与风尘。青色(现已近乎灰黑)的衣衫破烂不堪,多处被鲜血染成深色,左肩处的箭伤虽然经过简单处理不再大量流血,但依旧有血珠不断渗出。她的脚步虚浮,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然而,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如同戈壁中顽强的荆棘,在绝境中寻找着生的希望。
走出石林,眼前是更加广阔无垠、被烈日炙烤得空气都微微扭曲的戈壁。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沙土的气息,让她本就干渴的喉咙更加难受。水囊中的水所剩无几,必须节省。
她不敢走官道,那里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只能凭借着记忆和太阳的位置,在荒凉的戈壁滩上跋涉。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脚踝的伤让她无法快步行走,肋下的伤口随着呼吸一阵阵抽痛,左肩的箭伤更是牵动着整条手臂都难以发力。内息的枯竭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景物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只能靠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强撑着。脑海中不断回闪着师父慈祥而期盼的面容,诸位师姐关切的眼神,北疆烽火,金城暗流,以及那批关乎天下安危的陨铁……这些,都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太阳渐渐西斜,戈壁上的温度开始下降,但周晚晴的体力也消耗到了极限。她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起皮,甚至出现了龟裂的血口。
必须休息一下,否则真的会倒毙途中。
她环顾四周,找到了一处背风的沙丘凹陷处,踉跄着走了过去,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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