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就坐在桌后，依旧是一身黑色长风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暗紫色的、不断有细微电弧窜动的晶石，目光落在进门的林辰身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坐。”他指了指桌前的椅子。
林辰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与墨寒对视。他能感觉到，一进入这个房间，肩头隐藏的断尾就传递来极度不适和警惕的情绪，显然这里的能量场让它非常不舒服。而他自己的精神力，也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制，运转略显滞涩。
【墨寒（当前）欲望：探究林辰精神力本质；评估断尾的变异根源；确认其是否为合适的“实验素材”或“合作棋子”。】
“不必紧张。”墨寒放下手中的晶石，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我请你来，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和你的御兽，很感兴趣。”
他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性，在林辰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眉心处停留了一瞬。“你的精神力，很特别。并非天生强大，却拥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洞察’特质，而且，似乎在以某种奇特的方式‘凝聚’？这很有趣，与现今主流的精神力修炼法门截然不同。”
林辰心中巨震！墨寒竟然能看出他精神力的状态！？这份眼力，远超苏婉清和雷坤！
“墨寒先生过奖了，我只是个贫民窟的孤儿，运气好契约了一只御兽而已。”林辰不动声色地回答。
“运气？”墨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不是运气。是某种……尚未被认知的‘选择’。”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的那只蝎子，赤褐蝎，最低等的异兽之一，即便断尾，也不该拥有如此强烈的金属亲和性与进化潜力。是你在影响它，还是它在影响你？或者……是你们共同触发了一种未知的进化路径？”
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林辰后背渗出冷汗，墨寒的敏锐和知识储备，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紧紧闭着嘴，沉默以对。
见林辰不答，墨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和雷坤做了笔交易，用一块铁甲晶核，换来了暂时的安宁？”
“是。”这件事无法否认。
“雷坤是个人物，懂得审时度势，但也仅止于此了。”墨寒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他看到的，只是贫民窟这一亩三分地。而我，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他拿起桌上的一张泛黄的、材质特殊的皮纸，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和符号绘制着复杂的图案，隐约能看出是某种地下结构的剖面图。“黑石贫民窟之下，埋藏着不止矿道那么简单的东西。一个古老的遗迹，源自上一个纪元，那里有着远超你想象的知识和力量。铁甲晶核？那不过是遗迹外围逸散能量影响下催生的低级产物。”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辰身上，充满了诱惑力：“你的潜力，不应该被浪费在贫民窟的蝇营狗苟之中。跟着我，我可以为你提供资源，指引你挖掘你精神和御兽真正的力量，带你接触那些被城市联盟封锁的禁忌知识。远比你在雷坤那里，或者自己摸索，要快得多。”
【墨寒欲望（深化）：招揽林辰，将其作为研究特殊精神力与御兽进化的重要样本；利用其探索古代遗迹（作为探路者或钥匙）；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
赤裸裸的招揽，也带着毫不掩饰的利用意图。
林辰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墨寒给出的条件无疑极具诱惑力，资源、知识、力量，这些都是他极度渴望的。但代价呢？成为对方的“研究样本”和“探路者”？将自身和断尾的秘密完全暴露在这个深不可测的人面前？
他想起雷坤的警告，想起侯小乐对墨寒的忌惮，更感受到断尾传递来的、对这个地方和眼前之人本能的排斥与恐惧。
不能答应！至少现在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迎向墨寒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缓缓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却异常坚定：“多谢墨寒先生看重。但我习惯了独来独往，暂时……还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墨寒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骤然冰冷了一分，那股无形的精神压迫感骤然增强，让林辰呼吸都为之一窒。
“独来独往……”墨寒轻轻重复了一遍，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在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独来独往，往往意味着……率先被碾碎。”
压力如同实质，笼罩着林辰。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意念面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他紧紧咬着牙，调动起全部凝聚的精神力，如同顽石般坚守着意识的清明，毫不退缩地与墨寒对视。
断尾在他肩头衣衫下，尾刺已然绷紧，散发出冰冷的杀意，对抗着外界的压力。
僵持了约莫十息。
突然，墨寒周身那冰冷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重新靠回椅背，脸上恢复了那难以捉摸的笑容。
“有性格。”他淡淡评价道，“很好。我欣赏有主见的人。既然你暂时不愿，我也不强求。”
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虫：“你可以走了。记住我今天的话。当你在贫民窟找不到前路的时候，可以再来找我。当然，前提是……到那时，你还有价值。”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林辰没有多说，站起身，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直到踏出庭院，重新呼吸到贫民窟那污浊却自由的空气，他才感觉那沉重的压力稍稍缓解。
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他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墨寒的招揽被拒，绝不会就此罢休。暂时的放过，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展现出的“价值”和“固执”，还未到必须强行夺取或毁灭的时候。
但危机，已经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头顶。
他必须更快地变强！必须在墨寒失去耐心，或者找到替代品之前，拥有足以自保，甚至抗衡的力量！
他摸了摸肩头依旧警惕的断尾，眼中燃烧起更加炽烈的火焰。
韧铁合金，必须尽快完成！古代遗迹的线索，也要想办法从侯小乐那里了解更多！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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