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被那句“让他亲自开口告诉你”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此刻竟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气。仿佛停尸房里那森然的寒意,都源自于他的骨髓。
一个仵作,不怕尸体,不怕血腥,这很正常。
可一个仵作,不怕他这个大理寺总捕头,甚至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戏谑和俯视,这就很不正常了。
张龙感觉自己的酒意醒了大半,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凉气。
他盯着陆羽看了半晌,那双虎目中的凌厉和压迫感,像是泥牛入海,在对方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最终,他败下阵来。
“哼,油嘴滑舌!”张龙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好自为之!”
他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那背影,竟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陆羽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嘴角的弧度慢慢收敛。
过关了,但也被盯得更紧了。
张龙这种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疑心极重。今天这番敲打,虽然暂时把他唬住了,但也让他对自己的怀疑,从一粒种子,长成了一棵小树苗。
以后,得更小心了。
他吹熄蜡烛,将自己隐入黑暗中。今夜,这停尸房,便是他最安全的庇护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皮像只快乐的百灵鸟,哼着小曲,拎着个油纸包就蹿进了停尸房。
“陆哥,早啊!我娘做的三鲜包子,刚出笼的,热乎着呢!”
他献宝似的把包子放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给这阴冷的房间带来了一丝烟火气。
陆羽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昨晚后半夜,他又把《破风刀法》在脑子里过了几十遍,精神消耗颇大。
“有心了。”他睁开眼,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吃着。
看着陆羽居然吃了,陈皮高兴得找不着北,连忙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陆哥,您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
陆羽咀嚼的动作一顿:“哦?”
“我昨晚提着两瓶好酒去找了库房的王大爷,陪他喝到半夜,总算让他松了口。”陈皮一脸“快夸我”的表情,“他说,《破风刀法》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王大爷说,这刀法好像是几十年前,京城一个姓李的武将世家的家传绝学。那李家当年也是京城一霸,负责城防的,官拜校尉,风光得很。”
陆羽的眼神微微一凝。
护院李校尉……原来,他生前竟是校尉。
“后来呢?”
“后来?”陈皮挠了挠头,“王大爷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好像是犯了什么大忌,一夜之间就被抄家灭门了,男的杀头,女的充入教坊司,惨得很。从那以后,李家和这《破风刀法》,就再也没人提起了。”
抄家灭门……
陆羽想起了李校尉临死前那句不甘的怒吼:“我的《破风刀法》!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我李家的刀法……”
很显然,当年王家灭门案的凶手,用的就是《破风刀法》。
而李校尉的死,也绝非偶然。
一个被灭门的武将世家后人,隐姓埋名,在一个富商家里当护院。然后,被一个会自家刀法的人灭口。
这背后,藏着一条又一条盘根错杂的线。
“陆哥,您想查这个,是不是跟王家的案子有关?”陈皮好奇地问。
“一个被灭了门的护院,不值得奇怪吗?”陆羽不答反问,三两口吃完包子,擦了擦手,“死人身上的秘密,有时候比活人还多。”
陈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觉得陆哥说话总是这么高深莫测。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两名衙役抬着一副担架走了进来。
“陆仵作,又来生意了。”
担架上,是一具用破草席盖着的尸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馊味和臭气。
“怎么回事?”陆羽皱了皱眉。
“城南破庙里发现的,一个老乞丐,冻死的。”衙役一脸晦气,“天越来越冷,这种事也多了。身上没身份文书,也没人认领,按规矩,得您这儿停三天,要是还没人来,就拉到乱葬岗埋了。”
又是一具无名尸。
在京城,这是最常见的“生意”。
衙役将尸体放在空置的木板床上,登记了一下,便匆匆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上穷酸气。
陈皮捏着鼻子,一脸嫌弃:“陆哥,这……这也要验吗?都馊了。”
“规矩就是规矩。”陆羽戴上牛皮手套,走了过去。
他掀开草席。
那是一张苍老、干瘪、布满污垢的脸。嘴巴微张,似乎想在临死前吸进最后一口温暖的空气。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棉袄,露出的手脚上满是冻疮。
死因一目了然,饥寒交迫,冻毙于街头。
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人间悲剧,每天都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上演。
陆羽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只是个仵作,职责是检验死亡,而不是同情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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