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晨光,总是带着几分慵懒与粘稠。
当第一缕阳光费力地穿透醉仙楼顶层客房的窗纱时,韩宇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价值千金的冰蚕丝软榻上,怀里还抱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酒坛,鼾声如雷,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苏九儿早已起身,正心疼又好笑地为他收拾着满地狼藉的酒杯与果盘。
昨夜的狂欢,是属于整个都城年轻一代的记忆。韩宇以一己之力,将一场顶级的皇室夜宴,变成了一场属于所有人的、不分贵贱的醉生梦死。他与那些宗门弟子、王侯子弟勾肩搭背,划拳行令,将醉仙楼的百年佳酿喝了个底朝天,最后更是醉倒在了最贵的客房里。
“逍遥阁主,豪掷万金,只为红颜一笑;韩家福将,千杯不醉,义气干云。”
这样矛盾而又极具传奇色彩的评价,正在都城的每一个角落里疯狂流传。韩宇的“纨绔”之名,非但没有因为这场狂欢而变得更加不堪,反而被镀上了一层“真性情”、“不拘小节”的金色光环。
“公子,洛神月老板娘派人送来了贺礼。”苏九儿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将一只由万年寒玉制成的盒子放在床头。
盒子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与磅礴的生命精气瞬间扩散开来。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通体赤红如血、形态宛如龙角的珊瑚,其上流光溢彩,神异非凡。
“千年血玉珊瑚?”韩宇的鼾声戛然而止,他睁开一只眼,瞥了一眼那株宝物,随即又闭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女人,消息倒是灵通,出手也大方。这是看我昨天‘受了惊吓’,特意送来给我补补身子啊。”
他嘴上说得轻佻,心中却是一片雪亮。洛神月此举,既是示好,也是投资。她用这株足以让金丹真人心动的宝物,买的,是未来与“逍遥阁”合作的一个优先权。
“替我收好。”韩宇摆了摆手,翻了个身,似乎又要睡去,“天塌下来也等我睡醒再说。”
然而,就在他神念沉入寰宇空间,准备与素还真复盘昨夜得失之时,一股极致的阴冷与怨毒,毫无征兆地,从都城韩家的方向,冲天而起!
那气息,一闪而逝,快到连都城上空的护城大阵都未曾完全反应过来。但韩宇,以及寰宇空间内所有神魂强大的存在,却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恶。
寰宇空间,悟道楼内。
韩宇的神念分身豁然睁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凝重如水。
“好强的怨念,好恶毒的血祭之力……”素还真手持拂尘,面色凝重地望着外界的方向,“此乃邪道秘法,以自身精血为引,沟通九幽邪神,强行换取力量。施术者,必将付出神魂与寿元为代价,沦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方向,是韩家。”叶小钗那沉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韩宇身侧,他只说了四个字,眼中却已燃起冰冷的杀意。
答案,不言而喻。
韩宇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狗急了,总是要跳墙的。只是没想到,他竟选择了最愚蠢、也最没有退路的一条。”
……
与此同时,韩家,嫡系一脉深处,那座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地底,一间不见天日的密室之内。
韩天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如血,正跪在一座由不知名骸骨堆砌而成的诡异祭坛之前。他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因为极致的嫉妒与不甘而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昨夜,他从摘星楼回到家中,如同一头受伤的困兽,将自己房间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屈辱、愤怒、无力……种种负面情绪,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几乎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他想不明白,自己二十年的苦修,二十年的骄傲,为何在一个他视为蝼蚁的废物面前,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体无完肤!
他不甘心!
在理智崩塌的边缘,他想起了家族中一个代代相传,却又被列为最高禁忌的传说——关于这座祭坛,以及祭坛上供奉的那部邪功,《幽神血经》。
据说,韩家先祖曾凭此邪功,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奠定了家族基业。但此功太过霸道歹毒,有伤天和,后被列为禁术,封存于此,严令后世子孙不得修习。
但现在,韩天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韩天,今日为家族荣耀,为雪此奇耻大辱,不得不行此下策!”他嘶吼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韩宇!你不是气运加身吗?我便让你看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那点可笑的运气,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纯的心头之血,喷洒在那卷由人皮制成的血色经文之上!
“嗡——”
整间密室,瞬间被一股阴冷的血光所笼罩。那卷《幽神血经》仿佛活了过来,无风自动,一个个扭曲如鬼符般的血色文字,从经文上漂浮而起,如同一群嗜血的蚊蝇,疯狂地钻入韩天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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