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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召开全乡干部警示教育大会的通知”——鲜红的标题,印在乡政府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像一道刚刚凝固的伤口。
消息像一阵带着铁锈味的秋风,在短短半天之内,刮遍了清水乡政府的每一个角落,吹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人们的交谈声都下意识地压低了,眼神交汇时,多了几分探究与心照不宣。
谁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寻常的“警示教育”。这是马乡长失势以来,吹响的第一声反攻号角。而那把用来祭旗的刀,磨得锃亮,刀刃正对着垃圾中转站的方向,对着那个叫林望的年轻人。
办公室里,曾经对林望爱答不理的同事们,如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林望的“情绪图谱”里,各种标签交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幸灾乐祸】的标签闪着刺眼的红光,主要集中在几个马文远的老部下头顶,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林望被批倒斗臭的惨状,那是一种压抑许久后终于扬眉吐气的快感。
【兔死狐悲】的标签则呈现出暗淡的灰色,飘在几个同样年轻,或同样被边缘化的干部头上。他们看着林望,就像看到了某种可能的未来,一种得罪了领导后,随时可能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而更多的,是【好奇】与【观望】。他们像一群被圈在栅栏里的看客,既不喝彩,也不呐喊,只是伸长了脖子,等待着一场早已预知了结局的斗兽表演。
对于这一切,林望恍若未闻。
他依旧待在垃圾中转站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用一块湿布,仔细擦拭着窗台上的灰尘。窗外,工人们干活的背影清晰可见,他们头顶的标签,也从最初的【畏惧】,变成了复杂的【担忧】与【同情】。那个曾经向赵明告密的瘦猴,此刻正埋头分拣着塑料瓶,头顶的【心虚】标签已经褪去,换上了一抹淡淡的【愧疚】。
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它会因恐惧而屈服,也会因最朴素的善恶观而悄然转向。
林望擦完窗台,又坐回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小巧的录音笔。他按下播放键,耳机里传来周浩那得意忘形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他检查了一下电量,满格。然后,他又拿出了那本从老王那里得来的,记录着清运猫腻的蓝色封皮账本,和另一本他自己做的,关于劳保用品真实采购价格的账本,并排放在一起。
万事俱备。
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赌徒,他只打有准备的仗。从他决定设下这个圈套开始,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他都在脑海里推演了无数遍。马文远的【见猎心喜】,赵明的【怨毒】,周浩的【贪婪】,所有这些负面情绪,都成了他这盘棋局里,最可预测、也最可靠的棋子。
大会召开的当天,天色愈发阴沉。
林望起得很早,他没有穿那身沾染着垃圾站尘土的工作服,而是换上了一套干净合身的深色休闲西装。那是他刚毕业时,母亲带他去商场买的,说是参加工作了,要穿得精神点。他对着镜子,仔细地打好领带,镜中的年轻人,面容清俊,眼神平静,没有一丝即将走上“审判台”的惶恐。
他走出宿舍,院子里的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默默地看着他。司机老王走上前来,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林望的肩膀,他头顶的【担忧】标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放心吧,王哥。”林望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天,塌不下来。”
乡政府大礼堂,是清水乡最气派的建筑,虽然墙皮已经有些斑驳,红色的木椅子也掉了漆,但此刻座无虚席,营造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林望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就座。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全场的目光,“唰”的一下,像无数盏探照灯,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礼堂里嗡嗡的议论声,在他踏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林望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全场。他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书记刘建国,这位老狐狸正端着一个硕大的搪瓷茶缸,慢悠悠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末,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定着自己,头顶上【坐山观虎斗】的标签清晰无比。
刘建国的身边,空着一个位置,那是马文远的位置,他还没到。
而在主席台上,办公室主任赵明正襟危坐,挺着胸膛,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他特意换了件崭新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看到林望进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头顶的【阴谋得逞】和【大仇得报】两个标签,几乎要燃烧起来。
台下的干部们,则贡献了一场情绪的盛宴。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飘浮着各种各样的标签,【轻蔑】、【同情】、【幸灾乐祸】、【麻木不仁】……像一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林望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那位置被特意安排在第一排最靠边的角落,像一个留给犯人听审的专座,孤零零的,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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