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青白,浮肿,指甲长而污浊,蜷曲着抠进门框的木头里,粘液顺着指缝和手腕往下淌,拉出细长的、不肯断裂的丝。门被撞开的缝隙后,是比最深午夜更浓稠的黑暗,腐臭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从那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走廊。
我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成了冰河,四肢百骸失去了一切知觉,只有眼球无法控制地、死死地盯着那只手,看着它用力,指节发出细微的“咯啦”声,将门缝又撑开了一寸。
更多的黑暗流淌出来。
然后,是一颗头发的头颅。稀疏湿黏的毛发贴在不成形状的颅顶上,那两个不断渗出黑液的窟窿,率先从门缝里“望”出来,精准地“锁定”了我。
没有声音。
它只是用它那空洞的、流着黑血的“眼睛”看着我。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怖扼住了我的喉咙,挤压着我的肺叶。我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后退的力气都被抽干。母亲房门紧闭,门后死寂无声,她将我彻底抛弃给了这片正在具象化的噩梦。
它开始向外挤。
肩膀,然后是扭曲的、瘦削的身体,沾满粘液,滑腻地摩擦着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湿哒哒的声响。它完全爬了出来,匍匐在走廊的地板上,仰着头,“看”着我。
它不再笑了。
那裂开的嘴抿着,形成一个冰冷而怨毒的弧度。它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恨意,不再是昨晚那种扭曲的依恋,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阴沉的东西。
它向着我,爬了一步。
冰冷粘腻的恐惧终于炸开了我的神经。我尖叫一声,不是冲向卫生间——那扇薄薄的门绝对挡不住它——而是本能地扑向唯一可能提供一丝屏障的地方:母亲的卧室门!
“妈!开门!它出来了!它真的出来了!开门啊!”我疯狂地捶打着门板,指甲在油漆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眼泪和恐惧糊满了脸,声音撕裂般沙哑,“求求你!开门!救救我!”
门板在我拳下震动。但门后,是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仿佛刚才那个惊恐万状命令我回去的女人只是一个幻觉。
它爬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紧不慢,湿滑粘腻,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妈!!!”我绝望地哭喊,用尽全身力气撞着门,“求你!我知道你看得见!你知道它是什么!开门啊!”
门后,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还有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
她就在里面。她听得见。她害怕得发抖。
但她没有开门。没有丝毫要开门救我的意思。
一种比面对那怪物更深沉的寒意,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她宁愿我死在外面。她宁愿听着我被那东西撕碎,也不会打开这扇门。
就在这绝望的刹那,身后的爬行声停了。
我猛地回头。
那东西停在了走廊中间,离我只有几步之遥。但它没有看我。
它那颗畸形的头颅,正对着母亲卧室的房门。那两个黑色的窟窿里,深沉的、怨毒的黑色液体加速涌出,几乎像是黑色的眼泪。它细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害怕,是一种沸腾的、几乎要爆炸的恨意。
它抬起一只粘腻的手,指向那扇门。
然后,它发出了声音。不再是含混的“妈妈”,而是一种扭曲尖利的、刮擦玻璃般的嘶吼,每一个音节都浸泡在最恶毒的诅咒里:
“出……来……”
它是在对门里的母亲说话。
“出……来!!!”
嘶吼声在狭窄的走廊里炸开,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门后,母亲的啜泣声猛地拔高,变成了极度恐惧的、呜咽的哀鸣,但又死死压抑着,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那东西对母亲的恨意,显然远远超过了对我的兴趣。它完全忽略了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它开始用身体撞击门板!
“咚!”
沉重的闷响。门板剧烈震动。
“出!来!”它尖啸着,一次又一次撞上去。
“咚!咚!”
木门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门后传来母亲崩溃的、语无伦次的哭喊和哀求,模糊不清,被撞击声和它的尖啸撕得粉碎。
我瘫软在门边,看着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恐惧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荒谬感。
就在这时,那东西又一次狠狠撞在门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木材断裂的脆响!
母亲房门的老旧门锁旁边,木头豁开了一道口子!
撞击停止了。
一片死寂。
那东西后退了一点,歪着头,用那流淌着黑液的窟窿“看”着那道裂缝。一种极其诡异的、满足的寂静笼罩了它。
门后,母亲的哭声也停了。变成了某种屏息的、极致的恐惧。
几秒钟后,一只眼睛出现在那道裂缝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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