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残破的村落,仅有的十几户挣扎活命的人家,基本已经死绝。
死寂笼罩着这片被血洗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
院落中央燃起一堆篝火,跳跃的火光扭曲着,将十几个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般的马匪身影投射在断壁残垣上。
他们吆五喝六,清点着从尸体上扒下的、沾满泥污和血迹的可怜财物。
一个獐头鼠目、身材矮小的马匪,骂骂咧咧地把抢来的一个干硬发黑的野菜窝窝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呸呸”地全吐了出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什么他吗猪食,狗都不吃!”
他嘴里骂骂咧咧,随手将那半个窝窝朝地上一扔。
那半块冰冷粗糙的“猪食”,翻滚着,恰好落在了蜷缩在墙角浓重阴影里的男孩脚边。
“大哥,这破地方,吃食、钱财啥也没有!连只耗子都饿死了,咱们这趟真是白忙活了!”
另一个马匪抱怨着,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不满,“兄弟们跑了几百里山路,人困马乏,您看…”
匪首那双凶戾的眼睛一瞪,脸上横肉抖动:“少他娘的放屁!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四周,给旁边那个独眼龅牙、一脸狠戾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声音低沉却如同刮骨的钢刀:“去,弄两只‘人羊’来,挑肉嫩条细的,给兄弟们烤上。”
男孩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紧贴在冰冷刺骨的土墙上,身体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
那半个被唾弃的野菜窝窝就在他脚边,散发着泥土和绝望的气息。
他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细微得如同幽灵,迅速将其捡起塞进嘴里。
牙齿机械地啃噬着干硬、苦涩的碎屑,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仇恨的砂砾。
他的眼睛,却如同淬了冰的寒星,死死盯着篝火旁那群恶魔,一个、两个、三个……冰冷地数着他们的人头。
耳朵敏锐地捕捉着他们每一个字,每一个残忍的笑声。
“‘羊’?村里哪里还有什么羊?”
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冰锥刺入他混乱的脑海,带来不祥的预感。
然而,当四个马匪抬着被“拾掇干净”的“羊”出现在火光下时——
“哇——!”
男孩猛地捂住了嘴,胃里翻江倒海,刚刚强咽下去的所有东西混合着胆汁,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灼烧着他的喉咙和鼻腔。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用更剧烈的疼痛来压制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呕吐感和惊骇。
那那里是什么“羊”。
分明是被砍掉了头颅、开膛破腹、用削尖的粗木棍残忍地从后门直穿到脖颈的——“人”!
扭曲的肢体被固定在木棍上,皮肤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
四个马匪熟练地将这恐怖的“人羊”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粗鲁地翻转着。
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诡异的、混合着焦糊与油脂的“肉香”弥漫开来。
昏黄跳动的火焰,将围在旁边的马匪们的脸映照得扭曲变形。
那贪婪的目光、咧开的嘴角、沾满血污的双手,活脱脱是一群从地狱熔炉中爬出、正在饕餮盛宴的青面獠牙的饿鬼。
“独眼马匪”狞笑着,用匕首熟练地削下一根烤得金黄、滴着油脂的肋条,恭敬地奉到匪首面前。
匪首随手接过,张开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撕咬起来,咀嚼的声响在死寂的村落里格外刺耳。
“兄弟们,吃肉!吃饱喝足,继续赶路!”他含糊地命令道。
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那群饿鬼轰然起身,疯狂地扑向那两具“人羊”。
匕首切割、牙齿撕扯、贪婪吮吸……那画面,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图,是恶魔在啃食同类的血肉!
男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的、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杀意。
胃部的痉挛被另一种更剧烈的翻腾取代——那是滔天的恨!
他的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眼前这颠覆了人伦极限的恐怖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球上,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感到一阵眩晕,视野边缘泛起猩红,心跳如狂暴的鼓点,撞击着单薄的胸膛,每一次搏动都泵出冰冷的、名为毁灭的毒液。
那目光,已不再仅仅是冰寒,而是化为了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地风暴,死死锁定着篝火旁那个大嚼人肉的身影——
匪首将啃得精光的肋骨随手一扔,油腻的大手在裤子上抹了抹,似乎意犹未尽。
他猛地抬脚踹翻旁边一个正埋头啃食的手下,粗声骂道:“嘴里淡出个鸟!有肉无酒,败兴之极!”
他扫视一圈,指向刚才那个抱怨没食物的矮小马匪:“你去,给老子找些酒水过来!”
那被点名的马匪脸色瞬间变成苦瓜,在这被屠戮殆尽的穷乡僻壤,哪里还能找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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