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刚划过寸许,一股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麻痒感,如同被微弱的电流击中,瞬间从指尖窜入手臂。
“嘶!”
袁阳倒吸一口冷气,手猛地一抖,差点将这本珍贵的册子扔出去。这薄册,竟似有灵性一般。
他定了定神,再次仔细看去。
册子上确实有文字注解,但字体古奥生涩,许多字他根本不认识,勉强认出几个“气”、“行”、“关”之类的字眼,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明其意。
少年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无奈,空有宝山而不得其门!
正沮丧间,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痛哼!
“快,抬稳点,伤到肺腑了!”
“让开,让开。陈老,陈老救命!”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金创药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猛地涌入袁阳的鼻腔。
他鬼使神差地掀开帐帘冲了出去,只见两名辎重兵正架着一个浑身浴血、胸甲碎裂、气息奄奄的汉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不远处那座飘散着浓郁药味的军医营帐。
袁阳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
就在他伸手掀开军医营帐厚重帘布的刹那——
“当心些。”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袁阳猛地抬头,正对上陈老军医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带着一丝责备和审视的眼睛。
老人怀里抱着一个奇特的物事——一个三尺来高、通体暗红的漆木人偶。
那人偶雕刻得极其精细,更令人震惊的是,其躯干四肢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暗金色的、极其繁复玄奥的纹路。
帐内烛火摇曳不定,光线明灭间,那些暗金纹路竟仿佛活了过来,如同金色的溪流在木偶表面缓缓流淌!
袁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呼吸瞬间停滞。
那些在烛光下明灭不定、交错流淌的暗金纹路……其流转的轨迹、盘绕的节点、蜿蜒的路径……竟与他刚刚在《战体诀》第一页所见的那幅银砂勾勒的行功图,有着惊人的、近乎本质的相似。
不,不是相似,那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材质不同,一为银砂,一为金线!
“怎么,对经络穴位感兴趣?”
陈老军医似乎注意到了少年死死盯着木偶的异样目光,随口问了一句,语气平淡。
他并未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那尊珍贵的经络木偶放在堆满药罐药杵的案几上,转身便去处理那个被抬进来的重伤斥候。
老人的动作迅捷而精准,银针、药粉、烈酒,一切有条不紊。
袁阳的目光却再也无法从那尊红漆木偶上移开。
他这才看清,木偶身上那些关键的金线交汇点,并非简单的刻痕,而是镶嵌着一颗颗米粒大小、温润剔透的碧色玉珠。
每一颗玉珠的位置,都精准地对应着他翻开《战体诀》第一页时,人像内部标注的银色圆点,那是……穴位。
陈老军医布满厚茧的手指,此刻正按在木偶胸口正中的一颗玉珠上,一边处理伤者,一边如同自言自语般低沉说道:“这是膻中穴,气之会也……刚抬来的这斥候,便是此处被透骨箭所伤,伤了心脉,凶险万分……”
袁阳的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针在刺扎。
他感觉怀中那本兽皮册子突然变得滚烫无比,隔着衣物都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陈老军医移动的手指。
只见那只苍老却异常稳定的手,在木偶光滑的胸腹间缓缓移动,指尖划过暗金色的纹路。
摇曳的烛光下,那些金线随着指尖的触碰,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泛起一圈圈微弱的金色涟漪……
这涟漪荡漾开去,竟与袁阳脑海中《战体诀》第一页那幅银砂人像的轨迹,彻底地、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银砂与金线,在少年的精神世界里,化作同一条奔腾不息的生命之河。
当陈老军医的指尖最终停在木偶脐下两指处的一颗玉珠上,正要开口讲解“神阙穴”时——
袁阳几乎是出于一种无法言喻的本能,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抬起,在虚空中极其快速地比划了一个奇特的转折轨迹。
那轨迹,正是《战体诀》第一页行功路线在“神阙穴”附近那个突兀而精妙的回旋!像戈壁滩上陡然改变方向的野马群,充满了力量与灵动的转折!
手指在空中僵住。
袁阳猛然惊醒,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一位深不可测的老军医面前,对一个极其珍贵的经络人偶指手画脚!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老军医那只悬停在“神阙穴”上方的手指,也骤然停住。
老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他那双原本带着医者温和与战场磨砺出的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拨开了重重迷雾的深潭,骤然迸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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