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初定,各怀机锋。看九川如何在这妖主面前立下城下之盟,看那命格棋局下的暗流如何汹涌澎湃。字字千钧,步步惊心。
百妖阁,火云轩内,空气仿佛凝固。
厉九川青衣仗剑,立于厅中,周身剑意凛然,如出鞘寒锋,直面玄刹那如同烈日灼空般的磅礴妖压。两股强大的气息在无声交锋,挤压得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那妩媚女子与书生模样的妖修,此刻也收敛了戏谑,面色略显凝重地注视着这敢于直面少主威压的人族剑修。
玄刹暗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如同盯上猎物的凶兽,指尖轻轻敲击着琉璃酒杯,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他并未立刻回答厉九川关于合作的提议,而是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威严:
“合作?有趣。说说看,你能为本少主带来什么?除了那半张…不知真假的残图。” 他目光扫过厉九川,带着审视与挑剔,“区区筑基修为,纵然剑心通明,在这葬魂古域,也不过是稍大些的蝼蚁罢了。”
厉九川神色不变,心知这是讨价还价的开端。玄刹看似轻视,实则已然心动,否则早已将他驱逐甚至格杀。他需要展示足够的筹码。
“残图真伪,少主自有手段验证。”厉九川声音平稳,“在下修为虽浅,却也有几分依仗。其一,我对古域内残留的上古禁制、战魂残念,感知远超常人,可避凶趋吉。” 他略去了无命格体质的根本原因,只提效果,这是“堪舆”命格吞噬后带来的直觉增强。
“其二,”他目光扫过玄刹身旁的两位妖修,“明日九幽阁拍卖,噬魂鬼珠之争,必是龙潭虎穴。天机阁、无相宗、乃至其他隐世老怪,皆虎视眈眈。少主虽强,但若成为众矢之的,恐也难竟全功。我等可暗中策应,扰乱局势,或可助少主以更小代价夺得此珠。” 这是示之以利,也是点明潜在风险。
“其三,”厉九川目光重新迎上玄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据我所知,开启古域需三块引路冥骨。鬼珠内藏其一,少主手中应有一块,而那最后一块…”他故意停顿,观察着玄刹的反应,“…据传与天机阁有关。天机阁为何对此地如此关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寻宝吧?少主与天机阁,是敌是友?”
此言一出,玄刹敲击酒杯的手指骤然停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厉色!虽然瞬间恢复平静,但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却被厉九川敏锐地捕捉到。显然,天机阁是其大敌!而那最后一块冥骨的下落,也触及了他的核心关切!
一旁的书生妖修(狐军师胡先生)手中羽扇轻摇,接口道:“阁下消息倒是灵通。只是,空口无凭,我等如何信你?若你与天机阁本就是一伙,演一出苦肉计,引我等效劳,又当如何?” 话语绵里藏针。
厉九川早有准备,淡然道:“信与不信,全在少主一念。至于诚意…”他翻手取出一枚留影玉简,灵力激发,一段模糊却清晰的画面浮现:正是当日在王都拍卖会,天机阁修士围攻长公主,以及那灰衣老妪突然背叛的场景!“此乃当日王都惊变一角。天机阁行事,想必少主亦有耳闻。在下与他们,早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这玉简是苏挽月事后通过秘法还原的片段,虽不完整,但足以表明立场。
玄刹看着玉简中的画面,特别是那灰衣老妪诡异的身手和天机阁修士的围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讥诮。他显然知道一些内情。沉默片刻,他忽然问道:“你要什么?”
核心问题来了。厉九川知道,此刻不能露怯,也不能贪婪。
“古域之行,各凭机缘。但若有所得,与‘弑神者命格’相关之物,需归我所有。”厉九川直接点明核心目标,显得坦荡而目标明确,“此外,进入古域后,需共享关于内部禁制、危险区域的情报,守望相助,直至离开古域或一方主动解除盟约。至于其他宝物,按出力多寡与事先约定分配。” 他将苏挽月所需的“稳固魂魄”之物隐含在“其他宝物”中,并未刻意强调,避免被拿捏。
玄刹听完,不置可否,反而看向厉九川身后的苏挽月(依旧伪装):“你这随从,似乎有些特别。” 他目光如炬,竟隐隐感觉到苏挽月身上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同寻常的命格波动,虽被秘法遮掩,但那种深邃之感,绝非普通仆役。
苏挽月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小人微末伎俩,不敢劳少主挂心。” 应对得体,不卑不亢。
玄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重新看向厉九川:“条件,倒也合理。不过…”他话锋一转,一股更加恐怖的妖压如同山岳般压下!“盟约需以‘妖魂契’为凭!违者,魂飞魄散!”
妖魂契!乃是妖族最高等的契约之一,以双方一缕本命魂源为引,沟通冥冥中的妖族祖灵见证,约束力极强,反噬后果极其严重!
厉九川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若不敢接,之前一切谈判皆是空谈。他若接下,则表明决心,也增加了玄刹的信任。但同时,这也是一重极大的束缚,尤其是在预知玄刹可能背叛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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