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金属门无声滑开,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暖黄的光晕洒落,将一切包裹在一种虚假的安宁里。半岛酒店的隔音极好,好到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胸腔里那擂鼓般未曾平息的悸动。
三叔那张混合着恐惧、贪婪和某种绝望疯狂的脸,还清晰地烙在我的视网膜上。那些碎片化的信息——被监控的恐惧、与丞相手下的危险接触,以及临走时那句——“小心影子”,像一锅滚烫的沥青在我脑子里不断翻腾、冒泡,试图冷却成型,却依旧灼热粘稠,难以理清。
我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将外露的情绪收敛起来,换上那副惯常的、略带惫懒仿佛刚闲逛回来的表情,走向客房门口。
然后,我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门口站着一个人。
杨玉格。
她此刻正背靠着客房的门框,双臂环抱,一条腿微微曲起,脚尖点地。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裤搭配灰色针织衫,但那股干练锐利的气息却丝毫未被柔化,像一把收在皮质刀鞘里的短刃,安静,却不容忽视。
看到我,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过来,像探照灯瞬间锁定目标。
“徐生。”她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公事公办的平静,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回来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她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惊讶和些许被打扰的无奈笑容:“Madam?这么晚……有事?”我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掏出房卡,刷开了房门,“找我怎么不打个电话?站在门口多不好,请进。”
语气随意,仿佛只是遇到一位偶然造访的普通朋友。但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她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只是例行“关怀”,还是发现了什么?
杨玉格没跟我客气,在我推开门的瞬间便直起身,跟了进来。她的目光像最精密的雷达,快速却不留痕迹地扫过客厅——沙发、茶几、拉开一半的窗帘,以及我随手扔在玄关柜子上的棒球帽。
“电话打了,你没接。”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恍然”,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哎,抱歉抱歉,调了静音,在外面没注意看。”我拍了拍脑袋,演技自然得几乎能骗过自己——如果忽略掉心底那丝被紧盯的不适感的话。手机静音是真,但更重要的是,在三叔那里,任何一点响动都可能成为不必要的风险。
“徐生,你去了哪里?似乎离开有一阵子了。”杨玉格走到客厅中央,停下脚步,转身看我。她没有刻意逼近,但那姿态分明就是一副等待汇报的架势。
问题来了。直接,且带着理所当然的质询意味。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一边脱下外套随意扔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走向迷你吧:“也没去哪,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看看夜景,感受一下港市的烟火气。”我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动作流畅自然,用肢体语言强调着“闲逛”后的放松感。
“毕竟,”我补充道,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被你们这么‘贴心’地保护起来,总得自己找点乐子,不然憋坏了,岂不是辜负了Madam,你们的好意?”
我把“保护”两个字咬得稍微重了那么一点点,恰到好处地表达一丝被变相软禁的微妙不满,这很符合一个“无辜卷入者”的人设。
杨玉格像是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依旧稳定地落在我脸上,那种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
“徐生,我们为你准备安全屋,目的是为了保证你的绝对安全。”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现在的处境可能比你自己认为的要复杂。擅自单独行动,会增加不可控的风险。我希望你能理解并配合。”
道理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但我从那平静的语气底下,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不耐烦?或者说是对我这种“不配合”行为的隐晦警告?
我的逻辑脑开始高速分析:她强调“安全”,却对我去哪里“闲逛”并不真正深究,更像是一种程序性的告诫。她的重点似乎更在于“不要添乱”,而非真的关心我看到了什么霓虹灯。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首要任务是“控制”我这个人,确保我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至于我脑子里的想法,他们或许在意,但并非当下最紧迫的。
或者,这本身就是一种试探?看我是否会心虚,是否会露出马脚?
我放下水瓶,叹了口气,表情变得“诚恳”了些:“Madam,我明白你们的好意。真的,非常感谢。”我先肯定对方,这是降低防御的第一步,“我只是觉得,如果一直闷在房间里,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精神紧张。出去透透气,看看这座我父母曾经来过的城市,心里反而会踏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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