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光线渐渐亮了些,不是灯变得更亮,而是窗外的天色,终于挣扎着透过了厚厚的灰尘和污垢,给这片压抑的空间带来了一丝黎明的清冷。赵虎的呼吸依旧微弱,但好在还算平稳,老陈医生暂时稳定住了他的情况,但反复强调必须尽快转移进行手术。秦叔还在角落里打着电话,声音压得更低,脸上的线条绷得像岩石一样硬。
猴子电脑屏幕上那些冷冰冰的文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们眼睛生疼。父母的“意外”,二叔被构陷,集团被蚕食……一桩桩,一件件,原来早就在这张名为丞相的蛛网规划之中,冷酷、精确,带着一种俯视众生般的残忍。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但这一次,我没有再砸墙。赵虎的血让我明白,失控的情绪是奢侈品,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比对方更冷、更准、更狠的头脑。
我走到仓库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废弃的木箱。我一屁股坐上去,从口袋里摸出父亲留下的那个Zippo打火机,“啪”一声擦亮,幽蓝的火苗跳跃着,映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火光照亮了我手上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也仿佛照亮了眼前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叶晓洁默默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又拿出湿巾,轻轻擦拭我手上残留的血污。她的动作很轻柔,眼神却异常专注,像在处理一件珍贵的证物。
“天铭,”她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但逻辑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清晰,“这些通讯记录和协议是铁证,但直接抛出去,效果可能不如预期。”
“哦?”我晃了晃打火机,火苗随之摇曳,“说说看。”我知道,她敏锐的直觉和法律思维,往往能发现我忽略的盲点。
“首先,来源问题。”叶晓洁条分缕析,“我们是通过非法潜入的方式获取的,在法律上属于‘毒树之果’,证据效力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其次,指向性虽然明确,但丞相、Lisa这些都是代号或英文名,宋瑞国和宋沉锋虽然出现了真名,但我们需要更扎实的背景信息,才能把这些代号和真人牢牢钉死。否则,他们完全可以找替罪羊,比如……把所有事情推给已经‘失踪’的陈炳坤,或者干脆否认这些记录的真实性。”
我点了点头,火苗在我瞳孔里缩小成一个点。“所以,我们不能急着把王炸甩出去。得先让这些证据‘活’起来,让它们能引出更多的东西,或者,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顿了顿,看向猴子,“猴子,交给你两个任务。”
猴子立刻挺直了腰板,像接受军令状:“铭哥你说!”
“第一,把这些证据做多重加密备份,分开放到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挑几份最具冲击力、但又不会暴露我们核心信息来源的片段——比如那份提到‘旅行计划’的通讯记录,进行技术处理,抹去所有可能追踪到我们潜入路径的元数据,做成像是从某个匿名渠道泄露出来的样子。”
猴子眼睛一亮:“明白!制造一个‘神秘爆料人’,先把水搅浑,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
“没错。”我嘴角勾起一丝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把水搅浑,才能看清底下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但要把握好分寸,既要点到他们的痛处,又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直接对我们下死手。现在赵虎这样,我们承受不起更大的正面冲突了。”
“第二,”我继续道,目光转向晓洁刚才提到的关键点,“深挖宋瑞国和宋沉锋。我要知道这两个人的一切,明面上的生意、社会关系、发家史、生活习惯,甚至是见不得光的癖好。特别是这个宋沉锋,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辣,他绝不只是个简单的助理或养子。”
“交给我!”猴子拍着胸脯,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舞起来,“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他们的底裤颜色都查出来!公开信息、商业登记、海外公司记录、甚至是一些……嗯,‘非公开’的数据库,我都去摸摸底。”
叶晓洁补充道:“我会从法律和商业角度,分析宋瑞国名下已知公司的股权结构、关联交易,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与‘镜湖资本’、‘麦伦资本’的隐秘联系。还有,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的商业活动或公开露面,这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秦叔,”我看向刚刚挂断电话走过来的秦叔,“赵虎那边……”
“联系好了,”秦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锐利,“郊县一家私人疗养院,院长是我过命的交情,设备和条件都不错,绝对隐蔽安全。阿强和张龙现在就护送赵虎和老陈过去。我们这里,必须尽快清理转移。”
“好。”我深吸一口气,“动作要快。对方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动了枪,现在肯定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这里不能久留。”
张龙和阿强小心翼翼地将赵虎抬上另一辆准备好的、挂着普通牌照的面包车。看着车子消失在仓库门口,我心里沉甸甸的。兄弟,你一定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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