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深沉如铁。
“鹰愁涧”的悬崖顶上,寒风如同出鞘的利刃,裹挟着冰冷的雪粒,刮得人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睛。
“都准备好了吗?!”
杨汝成迎着狂风,将最后一截用兽皮和藤蔓拧成的、粗如儿臂的绳索,牢牢地固定在一棵从岩石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百年老松树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拽了拽,确认绳索万无一失。
“队长,都妥了!”木匠李顺将一捆稍细一些的备用绳索,和几个用木头自制的、简易的下降滑轮,分发给身后的几个突击队员——刘老四、栓子,和另外两个同样对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年轻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着激动、紧张与决绝的神情。
他们即将要做的,是从这数十丈高、几乎垂直的悬崖上,悄无声息地,滑入日本人防守最森严的心脏地带。
“队长,俺……俺有点……腿软……”队伍里最年轻的栓子,探头往漆黑一片的悬崖下望了一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脸色惨白地,抓住了旁边刘老四的胳膊。
“怕个球!”刘老四虽然自己心里也直打鼓,但还是梗着脖子,给自己和同伴壮胆,“你小子就想,咱们这每往下挪一步,就离给爹娘报仇,更近了一步!这么一想,还怕吗?!”
“别往下看!”杨汝成走到栓子身边,声音,如同这悬崖上的岩石,冰冷而又坚硬,“眼睛,看着你手里的绳子,看着你脚下的石头!把你的命,交给我,交给李顺哥,交给我们所有人!”
他拍了拍栓子的肩膀,又转向众人,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
“我再说最后一遍!这次行动,我们是蝎子,是壁虎!不是笨熊!整个过程,不准发出任何可以被听到的声音!谁要是敢因为自己的失误,弄出动静,惊动了下面的鬼子,不用日本人动手,我,会亲手把他,从这悬崖上,推下去!”
他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都把手,用布条缠紧了!牙,给我咬住了!”
“我,第一个下!李顺哥,你第二个,负责在上面,总览全局,接应我们!刘老四,你第三个!一个跟一个,拉开三丈的距离!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被狂风吹得有些散乱,却充满了决绝。
“好。”
杨汝成不再多言。他将那颗最关键的手榴弹,用布条,死死地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他抓起冰冷的绳索,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个,翻身,消失在了悬崖的边缘。
……
与此同时,在距离此地五里之外的枫树镇东门方向。
赵家老三,正带着十几个同样用白布包裹着身体的义勇队员,像一群白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离城墙只有不到两百步的一片乱坟岗里。
“三哥,时间……差不多了吧?”一个年轻人,抱着一支冰冷的汉阳造,牙齿磕得“咯咯”作响,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
“着什么急?”赵家老三将一个缴获来的、早已喝空了的酒瓶,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是与这份紧张气氛格格不入的兴奋,“让队长他们,先摸到位了再说。咱们这出戏,得唱得恰到好处。早了,鬼子不上当。晚了,就耽误队长他们动手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锣,又指了指旁边几个弟兄脚下,那些锅碗瓢盆。
“都记住了吗?待会儿,听我枪响!枪一响,你们就给老子,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一边放枪,一边给老子敲!怎么热闹怎么来!就算把镇子里睡觉的死人,都给吵醒了,那就算咱们的功劳!”
“是!”
“放心吧,三哥!”
赵家老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模糊的月亮,喃喃自语。
“队长……兄弟们,可都把宝,押在你身上了啊……”
……
“鹰愁涧”的悬崖峭壁上。
杨汝成,就像一只灵巧的壁虎,整个人,都贴在了那近乎九十度的、结满了冰霜的岩壁上。
他的下降,不是靠手臂的力量,而是靠双脚。
他的双脚,死死地蹬住岩壁上任何一处可以借力的凸起,身体的重量,则完全由那根紧绷的绳索承担。他用缠满了布条的双手,控制着下降的速度,一点一点地,平稳而又无声地,向下滑动。
寒风,在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冰冷的岩石,摩擦着他的身体。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
但他,没有丝毫的恐惧。他的心,像一口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很快,他便平安地,降落到了悬崖的底部。
他解开身上的绳子,轻轻地,拽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代表“安全抵达”的信号。
然后,他闪身,躲进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端起枪,警惕地,为后面的弟兄,警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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