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夜，被一种复合的香气彻底接管。
城东甜卤坊，蜜汁和酱香缠绵悱恻，勾得人哈喇子直流三千尺；城西辣魂居，辛香与麻辣霸道张扬，让路过的书生都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直呼“带劲”；城中双味堂，更是把甜与辣的艺术玩到了极致，门口排队的食客从街头排到巷尾，那场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苏晚照站在新租下的二层小楼上，手里端着一杯刚从西域商人那儿高价买来的葡萄酒，轻轻摇晃着，看着楼下三家店铺灯火通明，宛如三颗璀璨的商业明珠，嘴角疯狂上扬。
“系统，给我报个数，让我爽一爽。”她在心中默念。
冰冷的电子音在她脑海里激情四射地响起：“叮！宿主请看大屏幕！甜卤坊日营收一百二十八两，辣魂居日营收一百五十六两，双味堂日营收二百零三两！合计四百八十七两！我们遥遥领先，我们杀疯了！”
苏晚照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这系统，自从她生意火爆后，好像也跟着中了什么毒，越来越奔放了。
四百八十七两，日入斗金，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了！
然而，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得CPU都快烧了。
吴家分店旧址，此刻只剩下一块“旺铺招租”的牌子在晚风中寂寞摇曳。
吴婉儿像个幽魂，站在自家空空如也的铺子前，昔日“吴记”的金字招牌被胡乱丢在角落，蒙着厚厚的灰，像是在嘲笑她的一败涂地。
她不甘心，凭什么？
凭什么她苏晚照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能把苏州城搅得天翻地覆？
她不信！
这背后一定有鬼！
“迷魂药，对，一定是迷魂药！”吴婉儿双眼猩红，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死死攥住袖中的一张纸，那是她花重金从苏记一个被开除的杂役那儿买来的“配方”，上面鬼画符一样罗列着几种常见香料，她知道是假的，但此刻，它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找到了唐小春。
“小春，你哥哥不是开药铺的吗？”吴婉儿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你去跟街坊们说，就说你哥发现苏记的卤水里加了让人上瘾的违禁药物，吃多了会神志不清，掏空家产！”
唐小春吓得一个哆嗦，连连摆手：“婉儿姐，这可使不得啊！我哥的百草堂虽小，但从不卖那些害人的东西，更不能凭空污人清白！这要是被查出来，我们唐家就完了！”
吴婉儿气急败坏：“你傻啊！又不是真有！你只要把谣言散出去，让大家心里存个疙瘩，苏记的生意自然就黄了！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两！”
五十两，对唐小春来说是一笔巨款。
他犹豫了，手指都在颤抖。
可他一想到哥哥平日里“医者仁心”的教诲，再想想苏晚照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事儿，太脏了。他干不来。
经过一夜的天人交战，第二天一早，唐小春没有去街上散播谣言，而是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苏记双味堂的后门，求见苏晚照。
“苏掌柜，我对不住你，”唐小春一见到苏晚照，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把吴婉儿的毒计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哥的药铺从不卖毒物，我不能为了钱，毁了你的清誉，也毁了我哥的招牌。”
苏晚照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给这小子点了个赞。
不错，三观挺正。
她扶起唐小春，温声道：“你做得对，这事儿我不怪你。回去吧，好好跟你哥学医术，以后必有前途。”
送走唐小春，苏晚照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吴婉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她转身找到正在后院核对账目的谢昭。
谢昭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淡淡道：“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她想玩舆论战，我便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降维打击’。”
一夜之间，一篇名为《苏记卤味考》的雄文横空出世。
此文由谢昭亲自捉刀，从《神农本草经》到《食疗本草》，引经据典，详细论述了苏记所用八角、桂皮、香叶等数十种香料的药理特性、配伍原则，以及它们如何“辛香行气、开胃健脾”，最后还附上了苏记每日从正规渠道采买香料的凭证记录。
这篇文章写得那叫一个文采飞扬，逻辑严密，别说普通百姓，就连府学的学究看了都得拍案叫绝。
第二天一早，府学数十名学子人手一份抄录的《苏记卤味考》，走上苏州街头，逢人便发，见人就念。
一时间，整个苏州城都掀起了一股学习“卤味理论”的热潮。
“嚯！原来吃个卤味还有这么多讲究？我一直以为就是酱油加水一锅炖呢！”
“你看看，人家这叫君臣佐使，跟开药方一样严谨！难怪味道那么绝！”
“谢探花郎亲自背书，这还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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