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试图钻入骨髓的精神潮水,在即将淹没刘芯彤意识堤坝的刹那,被一声清喝硬生生斩断。
“咄!”
声音不高,却如同古寺晨钟,带着一种涤荡污秽、震慑邪祟的煌然正气,瞬间贯穿了房间内粘稠的精神力场。
声音响起的源头似乎极远,又仿佛就在刘芯彤的耳边炸开。
即将占据她全部视野的、聂隐那张魔性笑脸,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面,猛地一阵扭曲、模糊,随即寸寸碎裂、消散。那股缠绕着她、试图渗透她的冰冷精神力潮水般退去,强烈的眩晕感如同退潮,留下的是骤然清醒后的虚脱和一阵阵反胃的恶心。
刘芯彤脚下踉跄一步,扶住旁边的墙壁才稳住身形,额头上已是一片细密的冷汗。她猛地抬头,只见房间门口,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
陈科。
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常服,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脸上没有什么肃杀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房间内的聂隐。但他站在那里,整个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再肆意弥漫,而是被约束、被压制,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陈老板,”聂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但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深沉难测,他转过身,面向陈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并不掩饰的忌惮,“总是来得这么及时。”
“不及聂先生,手伸得长。”陈科语气平淡,踱步走进房间,目光扫过轮椅上面容呆滞的宁宸,最后落回聂隐身上,“以人心野心为食,滋养自身,不觉有伤天和么?”
“天和?”聂隐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笑出声来,“陈老板,你我皆知,这世间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他们内心充满贪婪与欲望,渴望成功,渴望超越凡人,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顺便收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报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错之有?”
“他们的‘愿’,建立在你的蛊惑与欺骗之上。”刘芯彤强忍着不适,直起身,声音带着刑警特有的冷硬,“你利用心理控制技术,放大他们的焦虑与野心,扭曲他们的意志,这本身就是犯罪!”
聂隐瞥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般的嘲讽:“犯罪?刘警官,你口中的法律,约束得了凡人,约束得了‘我们’吗?地灵汲取的是精神能量,并非实体伤害,你们的仪器检测不出,你们的法律条文里,可有‘吸取进取心’这一条罪状?”
他显得有恃无恐。确实,如果没有确凿的、属于“人间”的证据,仅凭陈科和刘芯彤“看到”的地灵,根本无法将他绳之以法。
“法律或许暂时无法定义‘吸取进取心’,”刘芯彤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聂隐,“但非法集资、金融诈骗、精神控制致人严重精神损害……这些罪名,足够了。”
她不再看聂隐,而是将目光转向陈科,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便已明了分工。
陈科微微颔首,向前一步,与聂隐正面相对。他不再废话,双手在身前结了一个古怪而简洁的手印,口中低诵着意义难明的古老音节。
刹那间,他周身仿佛有无形的气旋升起,空气中那些肉眼不可见的、属于地灵的冰冷汲取触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雪,发出滋滋的、只有灵觉敏锐者才能感知到的消融声。
聂隐脸色微变,他身后那片扭曲的空间波动骤然加剧,一股更加庞大、更加贪婪冰冷的意识似乎被激怒,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房间内的灯光开始明灭不定,家具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精神层面的沉重威压。
“地灵无形,依凭而存。”陈科的声音在能量的激荡中依旧清晰,“聂隐,你与它的契约,根基在于这些被你蛊惑之人的‘心甘情愿’。若这‘情愿’不再纯粹,契约便有了裂痕。”
就在陈科与地灵正面交锋,以玄奥的力量撼动其根基的同时,刘芯彤动了。
她没有参与那看不见的争斗,而是迅速退到房间角落,再次拿出手机,接通了早已待命的技术小队。
“目标已确认,位置锁定,申请立即执行抓捕支援!同时,我需要你们立刻将我之前提交的,关于‘心域’资金异常流动、以及几名核心受害者的银行转账记录、课程合同中的欺诈条款等电子证据,整理成初步报告,发送给经侦和检方!”
她语速极快,指令清晰。早在调查之初,她就敏锐地抓住了聂隐模式中最容易被法律攻击的环节——金钱。
那些高昂的课程费,以及诱导学员进行的各种“投资”,本身就是巨大的漏洞。
之前苦于没有直接证据链和合适的抓捕时机,现在,陈科拖住了聂隐和地灵的本体,正是收网之时!
下达完指令,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轮椅上的宁宸。这个年轻人,是地灵与聂隐契约中,被汲取最深、联系也最紧密的一个,是那个最关键的“宁采臣”。
她快步走到宁宸面前,蹲下身,不再试图用温和的语言引导,而是用了一种更直接、更富冲击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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