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觉得自己像一片叶子,被狂风卷着,身不由己地飞。
什么都看不清,眼睛睁不开,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她只能死死闭着眼。
耳朵里全是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声,咚、咚、咚,快得吓人。
她是怎么离开那间小屋的?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魔尊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疯狂和痛苦。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松开,还没等她喘口气,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
天旋地转。
再睁眼,人已经在半空中了。不对,不是半空,是更高、更高的地方,高到下面的灵溪宗都变成了一个小点,那些熟悉的房子、练功场、药田,全都模糊不清。
她吓得手脚冰凉,想叫,可一张嘴冷风就猛地灌进来,呛得她直咳嗽,眼泪哗哗地流。
她只能死死抓住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魔尊的袖子。冰冷的、滑滑的料子,带着那股铁锈混着冷香的味道。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都快掐进布料里了。
她怕,怕一松手就会从这高得吓人的地方掉下去,摔成肉泥。
斩荒感觉到了袖子上传来的力道,低头瞥了一眼。
小姑娘脸白得像纸,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粘在一起,一颤一颤的,像风中抖动的蝶翼。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了,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抖得厉害,可怜兮兮的。
和他记忆里那个永远挺直脊背、眼神清亮如星辰的人,一点都不一样。素婉不会这样怕他,也不会这样……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手臂一动,想把她甩开点。可看到她因为他的动作抖得更厉害,甚至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时,那点烦躁又变成了更复杂的情绪。
他索性不再看她,加快了速度。
周围的景物飞快地向后掠去,快得只剩下模糊的色彩。云芷只觉得恶心、头晕,像被人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里,胃里翻江倒海,她拼命忍着才没吐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也许过了很久,速度慢了下来,那股要把她撕碎的风力减弱了。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一条缝。
只看了一眼,她就呆住了。
天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一些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像眼睛一样的星星零星点缀在天幕上。下面是一片望不到边的黑色土地,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远处有猩红的岩浆河在缓缓流淌,发出咕嘟咕嘟的、令人牙酸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什么东西腐烂了的臭味,吸进去一口,嗓子眼都发干发苦。
这就是……魔域?
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山清水秀的灵溪宗完全是两个世界。这里没有光,没有生机,只有死寂和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绝望。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比刚才在高空中还要冷。
斩荒带着她朝着这片黑色大地深处飞去。越往深处,魔气越浓,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黑雾,时不时有各种奇形怪状、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影子在黑雾中闪过,发出低沉的咆哮或尖锐的嘶鸣。但它们一感受到斩荒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就立刻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缩回黑雾里,消失不见。
终于,一座巨大得无法形容的宫殿出现在视野里。
那宫殿通体漆黑,像是用整座黑曜石山雕凿而成,高耸的尖塔直插暗红色的天穹。宫殿周围环绕着翻滚的魔气,形成天然的屏障,无数散发着幽光的符文在宫殿表面若隐若现,透着森严和诡异。
这就是魔宫。
斩荒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直接朝着宫殿最中心那座最高的尖塔飞去。靠近了,云芷才看清尖塔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边缘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人。
左边一排穿着统一的暗色铠甲,眼神冰冷,气息肃杀,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袍、面容隐在阴影里的男人,他站得像一杆标枪,一动不动,只有在他和斩荒目光短暂交汇时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右边一排打扮就五花八门了,有的穿着华丽的袍子,有的袒胸露乳,身上布满诡异的纹身,一个个眼神桀骜,气息驳杂,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大的魔气。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红发大汉,肌肉虬结,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看到斩荒带着云芷落下,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和……轻蔑?
斩荒带着云芷稳稳地落在平台中央。
脚踩在冰冷坚硬的黑色石板上,云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全靠抓着斩荒的袖子才勉强站稳。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个红发大汉打量她的目光。那目光像带着钩子,充满了侵略性和审视,让她非常不舒服。她下意识地往斩荒身后缩了缩。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取悦了斩荒,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缓和了一丝,但看向红发大汉的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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