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伸过头来:“而且生铁太脆,用炒钢法,比铸铁更耐磨且不易脆裂,韧性好……”
王锤摸着头:“炒钢……?”
接下来几天,三十名工匠在刘封、诸葛均指挥下,拆了郡丞府的青砖地,垒垒起一座怪模怪样的炉子——圆肚方膛,活像倒扣的葫芦,炉口嵌铸铁环以防开裂,炉底铺石墨粉以防粘铁,炉腹开了个碗口大的孔,插着根陶管。
这叫水排风口。刘封拍着陶管解释,接上水车,风力比皮囊强三倍。
他借鉴了现代高炉的夹层结构——内层用黏土混瓷片粉末,中层填砂砾隔热,外层才是青砖。
当夜,新炉点火试烧。火焰竟呈罕见的蓝紫色,王锤的儿子惊呼:炉神显灵了!
火焰呈暗红色时王锤将生铁投入炉中,火焰呈亮黄色时,熔池中的生铁块已慢慢化作橘红浆液。
吴三赤着上身,双手持六尺铁棍,猛地插入铁水搅动,火星子溅在臂上烫出白烟也浑然不觉。
快看!铁水变色了!诸葛均突然大喊。
橙红的铁液渐渐泛出青白,刘封猛地撒入几捧石灰石粉:这叫脱碳!铁水剧烈翻腾,竟浮起层黑渣。他铁耙一挑,渣滓甩进火塘,露出底下银亮的钢液。
诸葛均毫无形象的叫道 :出钢了!出钢了!比百炼钢还亮!
结块了!王锤大吼。只见铁水渐渐凝固成蜂窝状的赤红团块,猛力一挑,将半熔的铁团甩上铁砧。
铁锤轰然砸下,火星如雨迸溅。王锤父子轮番捶打,将多孔的铁团拍成圆饼,钢坯在锻打中渐渐泛起青灰色波纹——这是脱碳均匀的证明。
稍微待冷却后,王锤、吴三等人遂按照图纸将犁头打造出来。
然后在诸葛均的指挥下:放到炉在烧,退火要慢。
工匠将犁头放在炉膛里的烧得通红,保温后缓慢冷却。
淬火!王锤钳起犁头浸入冰冷的河水中,蒸汽暴起时,声混着北风传来,一个完整的块曲辕犁头已然成型。
刘封突然说道:“可以再回一下火,急冷则脆,缓冷则韧。
工匠将犁铧放在炉膛里的烧得通红,王锤用铁钳夹起,手腕一翻,将赤红的犁铧埋进温热的草木灰里,灰烬顿时腾起细碎的火星。
老铁匠吴三蹲在旁边,忍不住伸手想摸,却被刘封一把拦住:现在碰,手指头就熟了。
灰堆里传来细微的声,那是钢在呼吸。刘封盯着逐渐暗下去的余火,低声道:等它凉透,便是十头牛也拉不折这犁铧。
第三日,长沙城外官田旁挤满了人。
老农王老头抱着祖传的直辕犁,花白胡子气得直颤:刘使君,老汉用这犁耕了四十年地,从没听过什么曲辕犁,你打听打听,这方圆几十里耕地有我耕的好的?不是俺老汉吹牛……
刘封不答,只是拍了拍身旁的新犁。阳光下,弯曲如月的枣木犁辕泛着油光,精钢打造的三角形犁铧寒芒刺眼。麋威扛着沙漏走来,重重砸在田埂上:老丈敢比试么?两个时辰,看谁犁得多!
王老汉的直辕犁刚套上两头黄牛,刘封已单手扶起曲辕犁。随着一声吆喝,两具犁同时入土。
围观人群突然骚动。只见直辕犁的犁头在硬土上打滑,两头牛绷得绳索吱呀作响,才犁出浅浅一道沟。而刘封的曲辕犁却如游鱼入水,钢铧轻松破开板结的土层,翻起的土浪黑得发亮。
诸葛均高声道:曲辕犁入土深一尺二,直辕犁仅八寸!
田头有棵老柳树,王老汉急得满头大汗:拐!拐啊!两头牛拼命拉扯,直辕犁却卡在树根旁动弹不得。
刘封轻笑,单手一提犁盘。弯曲的犁辕如灵蛇般转过树根,在地头划出漂亮的弧线。有老农惊呼:这转弯比独轮车还灵便!
日头渐毒,王老汉的牛口吐白沫。直辕犁像醉汉般歪歪斜斜,犁沟浅得盖不住种子。
反观刘封这边,枣木犁辕的弧度完美分散了拉力,一头牛仍步履轻快。钢犁铧所过之处,土块碎得均匀,连藏在深处的蝼蛄卵都被翻了出来。
时辰到!
丈量的麻绳在田间蜿蜒。王老汉看着结果,布满老茧的手直发抖:直辕犁一亩七分,曲辕犁……三亩整?!
刘封抓起把新翻的泥土,黑油油的土粒从指缝漏下:深耕一寸,抵得上三遍浅耕。他忽然用脚勾起截树根,看,这才是去年绝收的祸首!
树根上密密麻麻全是虫卵,在阳光下泛着死灰色。围观的农人们地跪倒一片,王老汉老泪纵横地摸着曲辕犁上的钢纹:神物……这是神农爷赐的神物啊!
北风卷起田间的尘土,刘封望向襄阳方向。他仿佛看见,来年秋收的金色稻浪,将化作淹没曹军的铁骑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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