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焰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抬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掩饰了刚才的失态。
“好，你早点上去，晚安。”陆明轩的动作顿住，最终只是替她拉了拉外套的领口，语气依旧温柔。
“晚安。”
看着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沈清焰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疲惫。她转身快步走进公寓大堂，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咔哒。”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外界的虚伪和喧嚣被彻底隔绝。
沈清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强撑了一整天的力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似的瞬间泄光，巨大的空虚感裹着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没开灯，窗外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的脸苍白如纸。
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哭，是劫后余生的战栗，是仇恨灼烧灵魂的剧痛。
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任人摆布的傻丫头，而是从地狱爬回来，带着血与火诅咒的复仇者！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抬起头。
眼中已没有半分脆弱，只剩下钢铁般的坚定和凛冽的寒芒。
她站起身，摸黑走到卧室的洗手间，“啪”地按下镜前灯。冷白色的光线照亮了镜中的人——二十五岁的容颜，皮肤饱满，眉眼精致，卸了妆后更显清丽，可那双眼睛，却彻底变了。
曾经盛满星光和爱意的眸子，此刻幽深如古井，里面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痛楚，还有被仇恨淬炼过的冰冷杀意。
沈清焰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仿佛要透过这具年轻的身体，看清那个在地狱里挣扎过的灵魂。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镜面，勾勒着自己的轮廓。
“沈清焰……”她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愚蠢的代价。”
“信任，是刺向自己最锋利的刀。”
“爱情，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从今天起，你的心必须是冷的，你的血必须是硬的。”
前世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现：陆明轩温柔的谎言，苏雨晴虚伪的关怀，父亲倒在办公室的身影，母亲绝望的哭声，还有坠楼时那彻骨的寒冷和失重感……
恨意如同岩浆，再次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剑，直直刺向镜中的倒影。
“这一世，我发誓——”
声音不大，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在寂静的洗手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重量。
“所有伤害过我、背叛过我、觊觎沈家一切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明轩，苏雨晴……你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背叛，我会千倍、万倍地还给你们！”
“我要你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永堕地狱！”
誓言出口，再无回头路。
镜中的女人，眼神彻底蜕变，里面没有了迷茫，没有了软弱，只剩下清晰的目标，和一条布满荆棘却必须走下去的复仇之路。
她缓缓松开拳头，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痛吗？
比起前世被推下天台的锥心之痛，这点痛，微不足道。
这痛，是警醒，是烙印，提醒着她永远不要忘记今天立下的誓言。
她转身走出洗手间，来到书房，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加密文档。
文档名——《狩猎名单》。
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第一个名字：陆明轩。第二个名字：苏雨晴。
然后，她拿出一直震动的手机，再次点开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星耀科技，核心数据造假证据，有兴趣吗？”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了一条足以改变她未来道路的短信，内容同样简短而坚定：
“时间，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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