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祎在书房里坐立难安。
平板电脑上的资料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边仿佛总能听到楼下储物间传来的细微声响。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持续不断地刺着她的神经。
她强迫自己处理了几封邮件,回复得词不达意,最后烦躁地将平板扔到一边。
起身在书房里踱步,目光几次扫过房门,却又强行忍住出去的冲动。
她不该心软,不能心软。
古诚的存在,他的价值,就在于他的绝对服从和完美执行。
她付给他远超常人的薪水,给予他安身立命之所。
他回报以毫无保留的服务,这本就是最公平的交易。
任何超出这层关系的“多余”情绪,都是危险且不必要的。
她不断在心里重复这些早已根深蒂固的信条,试图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心防。
时间流逝,楼下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任务应该完成了。
叶鸾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冷漠,然后拉开了书房门。
她走下楼梯,客厅里空无一人,收拾得一如既往的整洁。
她脚步顿了顿,转向储物间的方向。
储物间的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她走到门口,向内望去。
旧案卷被分门别类地码放在下层干净的地面上,等待进一步整理归位。
梯子被擦拭干净,靠墙放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尘被清扫后的味道,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熟悉的清洁剂香气。
一切都井然有序,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古诚不在里面。
叶鸾祎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她转身,目光扫过一楼,最终定格在通往佣人房的那个走廊方向。
他大概是回去处理伤口,或者只是简单地休息一下。
她应该感到满意。
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没有抱怨,没有迟疑,甚至在她故意刁难之后,依旧保持着沉默和高效。
可为什么,胸口那股沉闷的滞涩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沉重?
她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走向佣人房的方向。走廊尽头那扇门紧闭着。
她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打扰。
回到客厅,她坐在沙发上,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这个她住了多年的家,此刻竟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空旷和冰冷。
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那些昂贵的摆设,最终落在玄关处。
昨夜,她就站在那里,失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就是这只手,昨晚用力抓住了他,可能弄伤了他。
也是这只手,今天下达了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命令。
一种清晰的认知浮上心头:她在害怕。害怕他真的变成一个没有情绪、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
害怕那道被她亲手划下、也曾被她一度模糊的界限,最终变成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恐惧,比面对任何商业对手都要让她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叶鸾祎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古诚走到了她身侧不远处,微微躬身:
“主人,储物间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
旧案卷已按年份初步分类,明日即可归位 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丝毫疲惫或怨怼。
叶鸾祎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没有了。”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又补充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明天早上,咖啡…照常就好。”
“是!”古诚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
叶鸾祎能感觉到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散发着稳定却疏离的气息。
她忽然很想转过头,看看他的手腕,看看他的脸色,问一句“还疼不疼”。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问!一旦问了,就意味着她承认了自己之前的命令是错的。
意味着她再次越过了自己设定的界限。
“你去休息吧!”最终,她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主人也请早些休息!”古诚躬身,然后转身,脚步无声地离开了客厅。
叶鸾祎独自坐在空荡的客厅里,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缓缓靠进沙发背垫,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站在梯子顶端时,那瞬间颤抖的手,和额角的细汗。
她成功了!
她用最直接的方式,验证了他的忠诚和忍耐,也成功地……将他推得更远。
这一夜,叶鸾祎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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