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把最后一勺药汤敷在李婆婆腿上时,窗外的日头已经斜了。药香混着午后的阳光,在屋里漫开一层暖融融的气。李婆婆的呼吸渐渐平稳,原本紧绷的眉头松开了些,嘴角甚至带了点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舒心的事。
“阿木这孩子,跟他爹一个样。”李婆婆忽然嘟囔了一句,眼睛还闭着,声音轻得像羽毛,“他爹以前来换针线,总给我带林子里的野枣,说比镇上的甜……”
林辰动作一顿,手里的棉布停在半空。“婆婆,您认识阿木的爹?”
李婆婆缓缓睁开眼,眼神有点散,像是透过林辰在看别的东西。“认识哦……那时候阿木才这么点大。”她用手比划着,大概到膝盖的高度,“总跟在他爹身后,背着个小竹篓,像只小尾巴。他爹是个厚道人,守林子守得仔细,谁要是想砍活树、偷药材,他从不骂人,就跟着,你走一步他走一步,你停他也停,直到你把东西放回去……”
沈公子在一旁削着苹果,闻言嗤笑一声:“还有这么笨的人?直接打一顿不就完了?”
“他爹说,林子是活的,你对它横,它就对你狠。”李婆婆摇摇头,“有一年大旱,河都干了,镇上井里也没水,是他爹带着人找到林子里的暗河,才救了全镇的人。那时候他爹说,暗河是林子赏的,不能白拿,得用真心换。”
林辰想起阿木蹲在溪边洗手的样子,安静又笃定,确实像李婆婆说的“厚道人”。他把棉布收好,问:“那他爹……”
李婆婆的眼神暗了下去,叹了口气:“前几年走的,说是进林子找迷路的孩子,就没出来。阿木那时候才十五,第二天就自己背上竹篓,说要接着守林子,谁劝都没用。”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地飘进来。沈公子削苹果的手停了,果皮垂下来,像条长长的线。
“那孩子……不容易啊。”李婆婆拍了拍林辰的手,“你们要是再去林子,多给他带点吃的,他总吃林子里的野果,怕是早就吃腻了。”
离开李婆婆家时,沈公子把削好的苹果塞给林辰,自己又拿了一个,啃得咔嚓响。“喂,你说,阿木他爹是不是……被林子‘吃’了?”他含糊不清地问,“就像那些兵一样?”
林辰没说话。他想起那块无名碑,苔藓覆盖的“无名”二字,还有阿木说的“林子很邪门”。或许李婆婆说得对,林子是活的,有自己的脾气,既会赏暗河,也会收走性命。
“下次去,带点米糕吧。”林辰说,“李婆婆说他爱吃甜的。”
沈公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行,再带两壶酒,上次那藤精不是爱缠喝酒的吗?我倒要看看,是它厉害还是我的酒厉害!”
林辰无奈地笑了。他知道,沈公子嘴上逞强,心里怕是早就消了气,不然也不会惦记着给阿木带东西。
三天后,他们果然备了米糕和酒,沿着溪水往迷途林走。这次的雾很淡,像一层薄纱,贴在草叶上,走过去时会沾湿裤脚。溪水比上次更清,能看见水底的小鱼,一群群地游过,银闪闪的,像撒了把碎银子。
“喂!阿木!”沈公子对着林子喊,声音在雾里荡开,有回声。
没人应。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看到了阿木说的歪脖子柳树,树干歪得厉害,像个鞠躬的老人。树下果然放着个竹筐,里面有张纸,是阿木的字迹:“苍术已备好,在筐底。”
林辰蹲下身,掀开筐里的干草,底下果然整齐地码着一捆苍术,比上次的更粗壮,还带着新鲜的泥土。他把米糕和酒放进去,又写了张纸条:“李婆婆让我们给你带的,趁热吃。”
沈公子绕着柳树转了一圈,用手敲了敲树干,“咚咚”的响,像是空心的。“哎,你说这树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他使劲推了推,柳树纹丝不动,叶子倒落了几片,飘在溪水里。
“别瞎动。”林辰把纸条放进筐里,“阿木说不能砍活树,你推它干嘛?”
“我就是好奇嘛。”沈公子撇撇嘴,忽然指着前方,“那是不是阿木?”
林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雾里果然有个身影,背着竹篮,正往林子深处走。“阿木!”他喊了一声。
那身影顿了一下,回过头。确实是阿木,只是脸色不太好,嘴唇有点白,看见他们,往回走了几步。“你们来了。”他的声音有点哑。
“你没事吧?”林辰注意到他的竹篮里没放草药,只放着块布,像是包扎过什么。
阿木摇摇头,把竹篮往身后藏了藏:“没事,昨天救了只受伤的小鹿,有点累。”他指了指柳树下的筐,“苍术够吗?不够我再去采。”
“够了够了。”沈公子把那两壶酒塞给他,“这个给你,上次的事……谢了啊。”他说得有点别扭,耳根却红了。
阿木接过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的痣跳了跳:“谢我什么?谢我没让藤精把你勒成粽子?”
沈公子的脸腾地红了,梗着脖子说:“我那是……那是没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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