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霞飞路的公寓,沐兮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无声的战争中归来,身心俱疲。
冰冷的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推开那扇华丽而沉重的门,身后两名保镖如影随形地停在门口,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标志着她的“自由”依旧界限分明。
室内一片寂静,空气中还残留着沈知意常用的那款冷冽淡香,无声地宣示着主权。
沐兮脱掉大衣,疲惫地跌坐在沙发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张皱巴巴广告单的触感,江予哲凝重的话语和关于何景的疑云在脑中反复回响。
何景…蒋家…
这两个词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头。
她试图为何景寻找理由,为他一个多月的音讯全无、为他与毫不相干的豪门秘密接触开脱。或许是迫不得已?
或许是暗中为她筹划?可无论哪种猜想,都无法完全驱散那丝冰冷的不安和被隐瞒、甚至可能被背叛的刺痛感。
她需要答案。
然而,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身后时刻跟着眼睛,她该如何去探查蒋家那般深宅大院的秘密?
直接询问沈知意或张彦钧?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暴露她的关切,甚至可能为何景引来更大的麻烦。
沐兮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纷乱的思绪一点点理清。
父亲曾教导她,越是迷局,越要从细微处着手,蛛丝马迹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重新拿出那张被捏皱的广告单,铺在茶几上,指尖一点点抚平褶皱,目光逐字逐句地再次扫过那些密语,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蒋家近有异动…频繁接触…码头…特征疑与何景相符…”
码头?
沐兮的目光在这两个字上停留许久。蒋家的根基是航运,码头是他们势力盘根错节之处。
何景若与蒋家接触,选择在码头附近,确实更隐蔽,也更合理。
但码头上人多眼杂,蒋家的人为何要冒险在那里与一个“陌生年轻男子”频繁见面?
除非…见面的一方,或者说主导见面的一方,本身就需要依托码头的环境作为掩护,或者有不得不留在码头的理由?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蒋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父亲生前偶尔提及上海各大豪门秘辛时,似乎曾隐约说过,蒋家家主蒋砚舟的续弦夫人林婉清,出身并非十分显赫,却手段厉害,近年来在蒋家权势日盛,甚至隐隐有架空其夫之势。而蒋砚舟身体似乎一直不太好…
那么,与何景接触的,是蒋砚舟的人?还是…那位林婉清夫人的人?目的又是什么?
何景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是被迫卷入?还是主动选择?
沐兮感到自己正试图拨开一团浓雾,每前进一步,都发现迷雾之后是更深的迷障。
她站起身,在客厅里缓缓踱步。目光扫过书房的方向——那里有父亲留下的少量关于上海各大企业家族的剪报和笔记,或许能从中找到关于蒋家更具体的、被忽略的信息。
但沈知意的人就在门外,她任何不同寻常的举动都可能被上报。
沐兮沉吟片刻,走到电话旁,拨通了沈知意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他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掌控感的声音:“兮兮?回来了?今天出去还顺利吗?”
他显然已经得到了她行踪的报告。
“嗯。”
沐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淡,甚至带上一丝慵懒,“去了趟银行,处理了点琐事,有点累。”
她顿了顿,仿佛随口提起,“对了,知意哥哥,我记得父亲以前好像收藏过一些关于上海航运业的旧资料和剪报,好像放在书房那个红木柜子里了?我突然想起点关于海外资产托管的事情,可能和某家航运公司的保险条款有关,想查证一下,方便让人帮我送过来吗?”
她刻意将理由与“海外资产”和“保险条款”挂钩,这是沈知意目前相对放心她接触的领域。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好。”
沈知意最终答应了,语气依旧温柔,“我让阿忠给你送进去。别太劳神,注意休息。”
“知道了,谢谢知意哥哥。”
挂断电话,沐兮的心脏微微加速。这是一次冒险的试探,但值得。
不久,书房的门被敲响,那个名叫阿忠的、面容冷硬的保镖捧着一个不大的文件盒走了进来,放在书桌上,目光快速扫过室内,确认无异样后,才沉默地退了出去,并体贴地(或者说监视地)没有完全关上书房门。
沐兮走到书桌前,打开文件盒。里面确实是父亲整理的一些上海工商界的旧剪报、行业简报和零散笔记,覆盖了多个行业,时间跨度也很大。
她快速地翻阅着,手指划过微微发黄的纸页,目光敏锐地捕捉着一切与“蒋”、“航运”、“码头”相关的字眼。
大多是些公开的商业信息、船期公告、股权变动声明,价值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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