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渐入尾声。
尽管苏轼极力帮忙挡酒、挡采访、挡索要墨宝的狂热粉丝,但苏哲还是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一场没有尽头的团队建设,身心俱疲。
他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肚子里除了酒就是几块凉掉的肴肉,整个人处于一种“社交过载”后的贤者时间,只想立刻回家,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里,用深度睡眠来修复被掏空的灵魂。
终于,韩琦宣布宴会结束,众人陆续起身告辞。
苏哲如蒙大赦,拉着苏轼就要开溜。
“子瞻兄,别的不说,今天这顿饭吃得我工伤了都,精神损失费回头我得找韩相公报销。走了走了,再不走我怕他们要拉着我聊一晚上《周易》和《尚书》了,那玩意儿我只懂封面。”
苏轼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苏兄,你若去考个科举,怕是状元之才,何至于此?”
“可别!”苏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千万别提那两个字。一想到要背那么多故纸堆,我就头皮发麻。我的人生理想是当一条快乐的咸鱼,而不是当一条被翻来覆去煎烤的‘状元鱼’。那不叫光宗耀祖,那叫油耗过高。”
就在两人勾肩搭背,准备混在人群里溜之大吉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快步上前,恭敬地拦住了他们。
“苏先生,请留步。”
苏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这场景,他太熟了。
像极了下班打卡时被老板的秘书拦住:“XX,老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完犊子了,免费的晚餐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这是要上正菜,不,是上账单了。
“这位管家,”苏哲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韩相公还有何吩咐?若是探讨诗词,灵感已枯竭;若是探讨人生,我的人生观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没什么好聊的。若是……”
“相爷想请先生去书房小坐片刻,有要事相商。”管家不卑不亢地打断了他的施法。
苏轼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拍了拍苏哲的肩膀,低声道:“苏兄,看来韩相公今夜请你来,这才是真正的目的。万事小心,言多必失。”
“明白。”苏哲冲他挤了挤眼,用只有两人能听懂的音量吐槽道:“没事儿,我懂。这是项目启动前的最后一次需求沟通会,俗称‘画饼大会’。我进去看看老板这次给我画的饼,是方的还是圆的。”
告别了忧心忡忡的苏轼,苏哲跟着管家,穿过回廊,来到了一处幽静的书房。
与前厅的热闹喧嚣不同,这里灯火通明,却静谧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韩琦已经换下了一身官袍,穿着一身素色常服,负手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图前,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不再是宴会上的和蔼长者,而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帝国重臣。
“苏先生,请坐。”韩琦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开门见山。
“韩相公客气了。”苏哲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我已经准备好听你吹牛逼”的架势,嘴上却抢先说道:“相公,咱们有话直说。您今晚又是给我抬轿子,又是帮我立人设,搞得这么隆重,这顿饭的成本可不低。您就直说吧,是想让我给哪位皇亲国戚开刀,还是想让我研究个长生不老药的配方?事先声明,后者我可真不会,那属于玄学范畴,得找道士,我是搞科学的。”
韩琦被他这番无赖式的开场白给气笑了,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
“苏哲,老夫问你,你觉得我大宋,如今最大的国患是什么?”
“缺钱?”苏哲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是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宋朝最直观的印象。
韩琦摇了摇头。
“党争?”苏哲又猜。
韩琦依旧摇头,他缓缓走到书桌后坐下,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是边患,是军伍!”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气觉的沉痛。
“我大宋岁入亿万,冠绝历代,却要在边境线上,向西夏、向辽国,支付巨额的‘岁币’换取和平。我大宋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却在沙场之上,屡屡受挫。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苏哲脸上的慵懒神情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知道,正题来了。
韩琦这个终极甲方,终于开始介绍项目背景了。
“相公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是,我大宋的男儿,并非不善战,也并非不勇猛!他们之所以会输,之所以会死,很多时候,非战之罪!”
“非战之罪……”苏哲咀嚼着这四个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韩琦没有让他猜太久,他从书案上拿起一叠厚厚的卷宗,推到苏哲面前。
“你看看这个。”
苏哲狐疑地拿起卷宗,翻开了第一页。
一股陈旧的墨迹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不是公文,而是一份来自西北前线的伤亡报告。
字迹潦草,言辞急切,记录着一营兵士在一次小规模冲突后的伤亡情况。
“……此役,阵亡者三十七人,伤一百二十六人。其中,重伤者七十一人,多为刀斧所伤,创口深可见骨。另有轻伤者五十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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