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枚长命锁交给警察时,指腹蹭到锁身刻着的“阳”字,突然觉得指尖发麻——不是烫的,是像有细针在扎。抬头看天,明明是响晴白日,却见西边天际浮着朵灰云,形状像张拉满的弓,弦上似乎还挂着点什么,亮晶晶的,晃得人眼晕。
“宇文哥,你看那云。”我碰了碰身旁的宇文长弓,他正低头给桃木剑缠红绳,闻言抬头瞥了一眼,眉头瞬间拧成个结,“是‘锁魂弓’的云相,出事了。”
他话音刚落,巷口的老槐树突然“咔嚓”断了根枝桠,掉在地上时,断口处竟渗出暗红的汁液,像在流血。更怪的是,断枝上的叶子全翻了面,叶背的纹路里,密密麻麻嵌着些小黑点——凑近了才看清,是眼睛,绿豆大的眼睛,正眨动着往叶尖爬。
“是‘影虫’。”宇文长弓拽着我后退两步,从背包里掏出个黑布包,打开是把黄铜短弓,弓弦泛着青黑,“这玩意儿专啃人的影子,被啃掉的影子拼不回来,人会跟着变虚,最后像露水似的化了。”他将短弓塞给我,“拉满,别松手,弦上的‘镇影符’能镇住它们。”
我刚握住弓身,就觉掌心一凉,弓弦突然自己绷紧,发出“嗡”的一声。那些叶背上的眼睛猛地停住,接着竟一个个从叶子里钻出来,是些指甲盖大的虫子,拖着透明的翅膀,直扑我们的影子——我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边缘已经缺了块,像被老鼠啃过。
“射!”宇文长弓的吼声刚落,他手里的桃木箭已经离弦,箭尾带着火星,射中虫群时爆开团白烟。那些虫子落地的地方,影子瞬间被烧出个洞,却见洞底又冒出更多的影虫,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咬着牙将弓弦拉满,弦上的黄符突然亮起红光,射出的不是箭,是道金线,落在地上化作个圈,将我们的影子罩在里面。影虫撞在圈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化成滩黑水。可那圈正在变淡,宇文长弓的影子已经被啃得只剩半截,他的胳膊竟也跟着变得半透明,像隔着层毛玻璃。
“槐树里有母虫!”他突然看向老槐树的断口,那里的汁液正顺着树干往下流,在地面积成个小水洼,水洼里映出张人脸,是林晚,她对着我们笑,嘴角咧到耳根,“她把母虫养在树里,用自己的执念喂着,就为了……”
话没说完,水洼里的林晚突然伸出手,抓住宇文长弓的影子猛地一拽——他“嘶”地吸了口冷气,半边身子瞬间变得透明,手里的桃木箭都快握不住了。而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竟裂开道缝,缝里露出团肉色的东西,像团烂肉,上面嵌着无数只眼睛,正是影虫的母虫。
弓弦突然自己颤动起来,我看见金线在弦上绕了三圈,化作支金箭。宇文长弓推了我一把:“射母虫的眼睛!最中间那只!”
金箭离弦的瞬间,我听见林晚的哭声,她说:“陈阳的影子被它们啃光了,我要让你们都尝尝……”声音越来越远,金箭射中母虫中间那只眼睛时,爆开的金光里,我看见无数影子从树里飘出来,有陈阳的,有其他孩子的,都往天上飘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影虫瞬间消失了,宇文长弓的身子慢慢恢复实态,只是影子缺了块,再也长不回来。他看着地上的水洼,林晚的脸已经不见了,只剩片落叶在水面打转。
“执念这东西,养着养着就成了毒。”他收起桃木箭,声音有点哑,“她以为替陈阳报仇了,其实是把自己也喂了虫。”
我低头看自己的影子,边缘缺了个小角,像块被咬过的饼干。宇文长弓用脚碾了碾地上的黑水:“没事,影子缺块角,总比人心缺了块好。”
说话间,西边的灰云散了,露出太阳,可我的影子却在阳光下微微发颤,像在害怕什么。宇文长弓拍了拍我的肩,黄铜短弓在他手里泛着光:“走,去看看井里的糯米,指不定又长出什么玩意儿了。”
我跟着他往井边挪,手里的短弓还在发烫,弓弦上的符纸慢慢化成灰,风一吹,粘在我的影子上,像块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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