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突然把桃木剑横在胸前:“我们住店。”
男人笑了,右眼的头发突然蠕动起来,那颗牙“咔哒”一声咬下去,咬断了根垂到桌旁的视神经,“住店可以,得守规矩——夜里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开窗;看见什么,都别睁眼。”
他领着我们上二楼,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些画像,画里的人都没有眼睛,黑洞洞的眼眶对着走廊尽头,像在朝拜。走到最里面的房间,男人突然停下,完好的左眼往我手背上瞥了瞥:“你被‘换皮婴’缠上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黑色的药丸,“睡前服下,能压一压。”
药丸带着股腥气,我捏着鼻子咽下去,喉咙里立刻像有无数只虫在爬。男人的右眼突然“看”向窗外,黑洞里的头发竖了起来:“它们来了。”
我猛地看向窗外,镇子的街道上,无数个黑影正在游荡,他们的手里都提着个木盒,盒里装着些圆滚滚的东西——是眼球,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黑影们的眼眶里都插着根发丝,发丝的另一端连着客栈的屋顶,像无数条线,操控着木偶。
“别出声。”老头捂住我的嘴,他的手心黏糊糊的,沾着些黏液,“那是‘取瞳人’,听见活人的声音,就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泡在‘养瞳水’里,给新出生的婴孩换上。”
走廊里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头撞墙。接着是开门声,隔壁房间的客人大概是忍不住好奇,拉开了房门。只听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是“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有人在啃咬骨头。
我死死闭着眼睛,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襟。怀里的玉佩烫得像要烧起来,碎口处的血痕印在皮肤上,竟形成个诡异的图案——像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正对着天花板,仿佛在“注视”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响渐渐平息。老头突然推了推我,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快看……你的手。”
我缓缓睁开眼,手背上的勒痕已经变成了只眼睛的形状,虹膜是淡红色的,瞳孔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头,他正举着桃木剑,往我的眼眶刺来,白翳下的眼珠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你……”我猛地推开他,桃木剑刺在墙上,带出些淡黄色的黏液,“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老头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张布满褶皱的脸,他的眼眶里嵌着两颗黑色的琉璃珠,珠体里映着无数只眼睛,“我是‘养瞳人’啊,等你的眼睛被‘取瞳人’挖走,我就能用你的视神经,养出对新的‘活瞳’了。”
他再次举剑刺来,我却突然闻到股熟悉的腥甜——是那药丸的味道。老头的动作猛地僵住,琉璃珠里的眼睛突然炸开,从里面爬出无数根发丝,缠上他的脖颈,像条收紧的绞索。
“怎么会……”老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作个挂着琉璃珠的稻草人,被发丝拖进墙壁的裂缝里,消失不见。
房门不知何时开了,穿黑绸衫的男人站在门口,右眼的头发缠着颗新鲜的眼球,正往黑洞里塞:“他骗了你,那药丸不是压制,是‘引’。”他的左眼映出我手背上的眼形勒痕,“你已经被‘瞳灵’盯上了,天亮前要是不离开,就会变成走廊里的画像。”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街道上的黑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些打翻的木盒,眼球滚得满地都是,在晨光下渐渐融化,化作淡黄色的黏液,渗进土里。我跟着男人往楼下跑,大堂的长条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眼球,每个眼球里都映出我的脸,瞳孔里的惊恐越来越深。
跑出客栈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建筑的屋顶上覆盖着层厚厚的发丝,发丝间嵌着无数只眼睛,黑洞洞的,正对着我离开的方向,像是在“送别”。男人站在门口,他的右眼终于塞好了眼球,那眼球转了转,竟和我娘的眼睛一模一样,瞳孔里映出我手背上的勒痕,正在慢慢变深,像要钻进我的骨血里。
国道上的客车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车门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前排的椅垫下,不断有发丝钻出来,在车厢里织成张网,等着下一个拦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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