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匠头听着听着,眼神从最初的疑惑,逐渐变得专注,进而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他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匠人,一点就透。杨延昭提出的这些“想法”,虽然听起来新奇,却直指锻造过程中那些依赖经验、难以量化的模糊地带!
“水温……油淬……叠打……”韩匠头喃喃自语,猛地一拍大腿,“妙啊!六公子!您这些想法,虽然听起来……呃,别致,但细细想来,确实有可能切中了要害!以往我们全靠手感,若是能将这些关窍大致定下规矩,哪怕粗糙些,至少也能有个准绳,减少波动!”
他立刻招呼工匠们,按照杨延昭提出的思路进行尝试。他们没有条件立刻改造水排,但在杨延昭的提示下,他们改进了现有风箱的结构,使其鼓风更有效率;他们开始尝试用不同的水温,甚至找来一些廉价的植物油进行小规模淬火试验;他们也尝试了更为细致的叠打锻焊工艺。
杨延昭也没有离开,他就留在工坊,与工匠们一同探讨,结合自己有限的现代知识和对杨六郎本身兵器认知的融合,提出一些细节上的建议。他态度谦和,丝毫没有贵胄子弟的架子,让这些工匠倍感亲切,也更愿意投入尝试。
数日之后,第一批按照新思路改良打造的腰刀出炉了。经过测试,其硬度、韧性和锋利度,都比之前那批问题腰刀有了显着的提升!虽然还达不到神兵利器的程度,但作为制式装备,性能已经足够稳定和优良,远超以往!
消息很快在府内传开。那些原本对六公子“奇思妙想”将信将疑的家将、仆役,此次是彻底服气了。这可是实打实地解决了困扰工坊许久的大难题!一时间,杨延昭在府内工匠圈和底层家将中的声望陡增。众人私下议论,都说六公子此番大难不死,怕是开了“宿慧”,得了仙人指点。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杨业和佘太君的耳中。
杨业特意让韩匠头拿了一把新打造的腰刀过去,他仔细验看,又试了试刀锋,沉默良久,才对佘太君叹道:“此子……心思之巧,确实异于往常。以往他只知习武研读兵书,于这些匠作之事,是从不上心的。”
佘太君抚摸着那锋利的刀锋,眼中亦是异彩连连,她低声道:“莫非……真是苍天庇佑我杨家?昭儿此番劫后余生,竟有此等际遇。无论缘由为何,能于国有用,于家有益,便是好事。”
“以技服人”,杨延昭用一次看似偶然的技术改良,不仅解决了一个实际问题,更在无形中,为自己在天波杨府内部,赢得了一块坚实的立足之地。这比他空谈兵法和未来危机,要有说服力得多。
他站在工坊外,看着工匠们热火朝天地按照新法打造兵器,心中稍感慰藉。这只是一小步,但却是他真正融入并开始影响这个世界的开始。技术的力量,同样是改变历史轨迹的重要一环。而他,已经开始播下第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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