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在客厅地板上织出一层朦胧的光晕,却暖不透诗雅雨心里的寒意。她刚把昨夜没吃完的粥热好,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比章鹏说的“上午晚点过来”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开门时,章栋和林香已经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装着新鲜蔬菜和几盒包装精致的营养品。林香抢先一步挤进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伸手就去摸诗雅雨的小腹:“小诗啊,可算见到你了,这几天没睡好?脸色怎么这么差?”
诗雅雨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侧身让他们进门。章栋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个保温杯,神情严肃,不像来探望,倒像来“办公事”。
“坐吧,我去倒杯水。”诗雅雨转身走向厨房,后背却能感觉到林香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带着审视的意味。
刚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章栋就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语重心长”:“小诗,昨天鹏鹏跟我们说了,你为婚礼和彩礼的事跟他闹了点别扭。叔叔理解,女孩子这辈子就嫁一次,都想风风光光的,图个体面,这没什么错。”
他顿了顿,手指在保温杯上轻轻敲了敲,话锋却陡然一转:“但你得明白,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怀了我们章家的孩子,这可是天大的事,比什么都重要。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过日子就得实在点,不能再像谈恋爱时那样追求虚头巴脑的东西。”
诗雅雨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她抬眼看向章栋,声音平静:“叔叔,您说的‘实在’,是指之前说的‘风风光光办婚礼’‘不会让我受委屈’,都不算数了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章栋皱了皱眉,像是觉得她不懂事,“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时候你们没孩子,怎么浪漫都可以,可现在有了宝宝,就得把钱花在刀刃上。你算笔账,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场地、婚纱、酒席,下来至少十几万,这些钱要是省下来,给宝宝存着当教育基金,或者给你们新房添点家电,不比一天的热闹管用?”
林香立刻在一旁帮腔,伸手拍了拍诗雅雨的手背,语气带着“贴心”的劝诫:“就是啊小诗,阿姨是过来人心,跟你说句实话——婚礼就是给外人看的,散了场日子还得自己过。你看我跟你叔叔,当年就领了个证,连顿饭都没请,不也过了三十多年?现在不也挺好的?”
“挺好”两个字刚说完,林香突然抹了抹眼睛,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再说,我们家也实在没这个条件啊。鹏鹏买那套新房,花光了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还借了亲戚两万块,现在每个月还房贷都得勒紧裤腰带。不是我们不想给你办婚礼,是真的拿不出钱啊。”
她一边说一边擤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账单,递到诗雅雨面前:“你看,这是上个月的房贷单,还有鹏鹏的工资条,除去房贷和生活费,剩下的钱连给你买营养品都不够。我们老两口退休金加起来才四千多,还得留着看病,真是有心无力啊。”
诗雅雨没有接那张账单,目光落在林香泛红的眼睛上,心里却没有丝毫动容。她想起章鹏昨天说的“钱要用在刀刃上”,想起阳台那通电话里的算计,突然觉得眼前的“可怜”格外讽刺。
“阿姨,我从来没说要多豪华的婚礼,也没要求一定要花十几万。”诗雅雨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的仪式,一个能让我爸妈放心的交代。还有彩礼,我们家那边的习俗是十万,不是图钱,是图个吉利,也是我爸妈养我二十多年的一点体面。这些,当初你们也是答应的。”
“彩礼?”章栋的脸色沉了沉,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小诗,你怎么也跟外面那些女孩子一样,纠结这些虚礼?我们章家不是小气的人,但彩礼就是个过场,意思一下就行。我和你阿姨商量好了,给你两万块,再多真的拿不出来了。你要是觉得少,等以后鹏鹏工资涨了,让他再给你补,行不行?”
“两万块?”诗雅雨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叔叔,您觉得两万块,能抵得上我爸妈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吗?能抵得上我现在怀着孕,连个正经婚礼都没有的委屈吗?你们说的‘一家人’,就是这样让我妥协,让我放弃所有底线的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章栋的声音陡然提高,手指重重敲了敲茶几,“我们不是让你妥协,是让你懂事!你现在怀了孕,情绪不能这么激动,要是影响到宝宝,谁负责?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宝宝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诗雅雨,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施压:“小诗,我把话放在这——婚礼可以办,但只能简单办,请家里亲戚吃顿饭,意思意思就行;彩礼最多两万,多一分没有。你要是同意,咱们还是一家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待你和宝宝;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就自己想清楚,怀着孕闹僵了,最后丢人的是谁,受委屈的又是谁。”
林香也收起了眼泪,站在章栋身边,语气带着一丝威胁:“就是啊小诗,你可得想明白,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要是非要闹,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用“宝宝”当筹码,用“一家人”做幌子,用“丢人”“受委屈”来施压,把所有的“不占理”都包装成“为你好”。诗雅雨看着眼前这对彻底撕下伪装的长辈,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期待,也彻底碎了。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身,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决绝:“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今天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婚礼和彩礼,是我最后的底线,我不会让步。如果你们坚持现在的态度,那我只能回我爸妈家,直到你们愿意兑现承诺为止。”
她看着章栋瞬间铁青的脸,看着林香惊讶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让我的宝宝,生下来就活在一个没有尊重、没有承诺的家里。更不会让自己,因为怀孕,就活得连一点体面都没有。”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显得格外刺耳。章栋和林香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诗雅雨竟然会这么强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诗雅雨知道,这场关于尊严和底线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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