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噬了码头。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一下下撞在观塘避风塘的堤岸上。
几盏昏黄路灯在雾里摇晃,灯影幢幢,扭曲如鬼。
阿彪拉了拉黑色雨衣的帽檐,只露出一截冷硬的下巴。
他身后,二十名精锐好手,踩在湿滑的石板路上,落步无声。
码头管理处是栋两层小楼,窗户紧闭,里面透出浑浊的灯光和一片嘈杂。
“开大!开大!”
“顶你个肺,又通杀!”
门被推开,一股浊气扑面而来。
烟草、汗臭、劣质酒精混杂的气味,几乎能把人呛个跟头。
屋里烟雾弥漫,几个穿着水警制服的男人围着圆桌,制服扣子解开大半,桌上是皱巴巴的港币和牌九。
正中间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水警沙展“鬼头荣”。
一群黑衣人闯进来,屋里的喧闹瞬间消失。
鬼头荣眯着眼,手里还捏着两张牌九。
他没动,只是把脚翘上桌,露出一口焦黄的牙。
“边度嘅?唔识规矩啊?”鬼头荣吐了个烟圈,眼神轻蔑,“雷老虎刚死,就有人急着来拜山?我话摆喺度,不管新主子是谁,以后这码头的规矩,要改改。保护费,double。”
阿彪没理他。
他走到桌前,雨水顺着雨衣下摆滴落,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滩。
“啪。”
一个厚实的牛皮纸档案袋,被甩在堆满赌资的桌上。
鬼头荣嘴角咧开,现出一抹贪婪。
“算你识相。”
他伸手抓过档案袋,粗暴地撕开。
“哗啦——”
掉出来的不是钞票,是一叠黑白照片。
鬼头荣拿起一张,脸上的笑僵住了。
照片上,他在葡京赌场的贵宾厅里推着筹码,身边是几个有名的洗钱客。
再翻一张,是他深夜在公海与走私船交接货物的侧影。
每一张,都够他把牢底坐穿。
“你……”鬼头t荣猛地抬头,眼里的贪婪化为一片惊恐。
他下意识去摸后腰,那里别着他的点38。
“别动。”
一个冰冷的枪口,顶住了鬼头荣的太阳穴。
鬼头荣全身都僵了,他转过头,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拿枪指着他的,竟是他平日里的副手,那个唯唯诺诺的眼镜辉。
“荣哥,对不住了。”眼镜辉的手很稳,眼神里是豁出去的狠劲,“那位老板开的价,够我全家移民加拿大。”
同时,屋里另外两名水警也拔出枪,对准了剩下的同僚。
局势瞬间翻转。
阿彪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他上前一步,右手从雨衣下抽出那把磨得雪亮的开山刀。
“你想做什么!我是皇家警察!”鬼头荣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阿彪懒得废话。
手起。
刀落。
“咔嚓!”
刀锋切入骨肉的闷响,让人牙酸。
“啊——!!!”
鬼头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捂着断腕在地上翻滚。
那只刚刚想摸枪的手,掉在桌上的照片堆里,手指还在神经反射下抽动。
滚烫的血,溅在照片上,将鬼头荣惊恐的脸污了一片。
剩下的水警吓得脸无人色,腿肚子抖得站不住。
阿彪掏出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刀刃,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惨叫。
“江哥说了,愿意当狗,才有骨头吃。”
“想当人的,下海喂鱼。”
“我哋愿意!愿意啊!”剩下的水警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就在这时,码头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几十辆破旧面包车呼啸而至,雪亮的车灯刺破浓雾。
车门拉开,上百个拿着钢管、砍刀的古惑仔涌了下来,叫骂声撕裂了码头的寂静。
领头车顶上,站着一个精瘦的纹身男人。
和胜和的头马,“疯狗强”。
他举着扩音器,声音嚣张。
“里面的人听着!这批货是大D哥睇上嘅!不想死的滚出来!不然老子拆了这破楼!”
阿彪走到窗边,从缝隙里扫了一眼楼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身后的手下,气息有些乱了。
毕竟,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倍。
阿彪摸出一盒烟,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火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瞳孔。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只说了四个字。
“关门,打狗。”
“轰隆隆——”
码头四周,几扇沉重的铁闸门轰然落下,将整个码头封成一个巨大的铁笼。
紧接着,集装箱顶部的四盏大功率探照灯同时亮起。
刺眼的白光瞬间将码头照成白昼。
疯狗强和他的手下们下意识抬手遮眼,还没适应,头顶就传来了破空声。
无数燃烧瓶从高处抛落,在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砸进拥挤的人群。
“砰!砰!砰!”
玻璃碎裂,烈焰升腾,在狭窄的通道内连成一片火海。
“啊!火!救命啊!”
“我只脚啊!我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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