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爬上了西直门箭楼的檐角,秋日的晨光带着薄薄的凉意,然而此刻,围绕西直门瓮城的景象却非往日的秩序井然,而是一片喧嚣的工地。拆墙的工程正如火如荼,粗陋的毛竹脚手架像巨兽的骨架扒在残垣上,草席破布勉强遮挡着落石。敲击声、号子声、砖石滚落声混作一团。
城门洞前,人群聚集,围得水泄不通。吕城原本打算在这里找个驼马一起去海淀,然而往日大量在此歇脚揽活的驼队却不知道转移去了哪里。
人群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旧长衫,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对着几个戴着解放帽、拿着图纸的干部模样的人大声说着什么。旁边几个街坊邻居也在帮腔,脸上写满了忧虑和不舍。
“不能拆啊!这城墙可是京城的筋骨!拆了,风水就破了!”老者声音嘶哑,指着那正在被拆解的厚重瓮城,“这瓮城挡了多少兵灾匪祸?你们后生不懂啊!”
干部们皱着眉头,试图解释:“老师傅,这是市里的规划,为了交通,为了发展……”
“发展?没了这老城墙,北京还是北京吗?”人群中有人高声应和。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有的叹息,有的茫然,有的则纯粹是看热闹。吕辰听着这些争论,看着那正在消失的古老砖石,心头也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他摇摇头,小心地绕过堆满碎砖烂瓦的路面,出了西直门,
“吁——啾啾!” 一声悠长的吆喝混着驼铃传来。循声望去,只见一棵大柳树下蹲着个精瘦的汉子,四十上下,黝黑的脸,头戴一顶破了边的旧毡帽,边上是一只褐色的双峰驼,驮鞍空着,粗麻绳编的扯手松松垮垮地搭在汉子肩头。
吕辰上前问道:“师傅,受累打听下,您这驼马,跑趟海淀六郎庄一带成吗?想拉点稻种回来。”
汉子露出一口烟熏黄牙:“六郎庄?您要多少稻种?这月份,六郎庄未必比海淀镇好买。”他拍了拍骆驼厚实的脖颈,“‘大个子’稳当着呢,二百斤不在话下。您要是急,这会儿就能走,绕过这乌烟瘴气的地界儿。”
吕辰心喜,看来这事儿能成:“赵师傅,都说京西稻好,六郎庄不是最地道?”
老赵嘿嘿一笑,熟练地给骆驼套上笼头:“地道?那得看水!巴沟、万泉庄、六郎庄,一水儿的好泉眼养出的稻子,差不了多少。这秋收尾巴上,海淀镇上供销社、粮店兴许就已经有了新稻,省得跑冤枉路。真要没有,咱再奔巴沟、六郎庄,熟门熟路!” 他麻利地牵起骆驼,“走喽,‘大个子’,活动活动筋骨!”
踏上京颐古道,世界骤然开阔宁静。黄土路面被车辙压出深深的沟壑,两旁是无垠的田野。秋收已过大半,高粱地只留下齐刷刷的赭红色茬口。
“大个子”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厚实的肉蹄踩在土路上发出沉闷“噗噗”声。脖子下的铜铃“叮当——叮当——”作响,悠长而富有节奏。
“瞧见没?”老赵指着远处的西山轮廓,“这西山啊,就是咱海淀稻的屏风,挡住了北边的风刀子。这路两边的地,早些年都是王爷贝勒的庄子,水土养人呐!” 他深吸一口气,满是秸秆干燥的甜香和泥土的腥气,“这味儿,舒坦!”
路上遇见一辆满载谷穗的骡车,车把式远远就和老赵打招呼:“赵老三!拉脚去啊?没下地?”
“帮这位小先生跑趟海淀!家里稻子收完了?” 老赵高声回应。
“收完啦!老天爷赏饭,今年稻子沉!” 骡车交错而过,口唇都能感受到牲口身上热烘烘的气息,想来收成是真的好。
一路上听着老赵絮叨着沿途哪个庄子的稻米煮饭最香,哪个村的水车年头最老。古道蜿蜒,老柳树的黄叶不时拂过肩头。偶尔能看到田间还有人在弯腰捡拾遗漏的谷穗,或是赶着牛在翻耕土地,这怕是要种一季冬小麦。天高云淡,驼铃声声,丰收景象,吕辰是有点迷上这调调了。
老远就看到海淀镇口的标志——大槐树。然而一进镇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景象。街道上行人稀落,店铺里的伙计显得无精打采。
老赵把骆驼拴在供销社对面的树上,带着吕辰就走进供销社,里面只有两个妇女在扯布,柜台后的店员正打着哈欠,完全没有哪怕一丝丝服务意识。
“同志,买点京西稻种,有吗?”吕辰满怀希望地问。
店员抬了抬眼皮,“自己看!”
“看什么?”吕辰问。
“我怎么知道你看什么?”
“那你叫我看什么?”吕辰有点蒙。他承认,他不止一次见公销社的工作人员拽,但这么拽的还没见过。
“你那双眼睛吃干饭的?”店员指了指旁边墙上贴着的红纸告示。上面写着:全力支援秋收,暂停非急需农资销售。
哎哟,我这暴脾气……忍了!
另外一个店员赶紧说道:“稻种?早没啦!秋收前就卖完了,这会儿谁还存着?劳力都下地抢收去了,粮站那边堆的都是刚收的公粮和统购粮,不零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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