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创投那笔数额惊人的资金,如同注入庞大引擎的一剂超强推进剂,瞬间点燃了激波风洞项目沉寂许久的潜能。合同签署的墨迹仿佛还带着滚烫的温度,整个风洞基地已然轰然运转起来,释放出令人心悸的效率。
曾经空旷的装配大厅,如今被巨大的金属构件彻底占据。天车低沉的嗡鸣成为永恒的背景音,粗壮的钢缆紧绷如弓弦,将那些闪烁着冷硬光泽、结构精密的试验段核心部件——喷管、试验舱、扩压器——缓缓吊起,精准地安置在预定的基座上。每一次沉重的金属撞击声,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参与者的心上,那是进度在轰鸣着前进的鼓点。焊接的弧光此起彼伏,刺眼的白芒短暂地撕裂空间,随即留下青烟和灼热的气息。巨大的螺栓被液压扳手拧紧时发出的尖锐嘶鸣,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冷却液、新喷防锈漆和金属被高速切削后产生的特有焦糊气味,浓烈得化不开,这是属于工业建设的、充满力量感的交响。
工程师们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高效而沉默地运转着。他们或蜷缩在狭窄的设备间隙,借助头灯的光束,眯着眼核对图纸上细如发丝的标注;或围聚在控制台前,屏幕上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映亮他们专注而略显疲惫的脸庞。争论是常态,技术细节的碰撞在每一个角落发生,声音沙哑却异常执着。一个参数被反复推敲,一根线路被再三确认,一个微小的接口公差被锱铢必较。汗水浸透了工装的后背,在安全帽下沿凝成细小的水珠滚落。时间不再是按天计算,而是精确到每一个小时,甚至每一分钟。海纳的资金不仅带来了设备和材料,更带来了“只争朝夕”的死命令。项目总师吴涛的声音早已嘶哑,但他每天依旧像钉在指挥部里一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巨型进度表,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绿标记,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跟产加工”这四个字,在巨大的资金和严苛的时间表双重压力下,被赋予了近乎极限的含义。几个核心部件的供应商,生产线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风洞试验室派驻的监造工程师,直接在工厂车间里搭起了行军床。图纸上任何微小的疑问,都必须当场解决,没有“明天再说”的余地。电话、视频会议、加密邮件在深夜依旧闪烁不停,跨越时区,跨越地域,只为确保加工精度丝毫不差,交货时间分秒不误。
安装、调试、联调……这些环节如同环环相扣的精密链条,在近乎疯狂的速度下被强行推进。一个试验段刚完成主体安装,负责测控系统的工程师就带着铺天盖地的线缆涌了进来。这边还在进行气密性测试,那边控制软件的模拟调试已经在隔壁的控制室同步展开。问题总是层出不穷——某个传感器信号漂移,某处液压回路出现微小渗漏,控制算法在高压下出现未曾预料的震荡……每一次故障排查都像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工程师们熬红了眼,在巨大的设备间穿梭,在错综复杂的线缆中寻找那根“捣乱”的神经。反复的联调更是家常便饭,每一次全系统启动的轰鸣,都伴随着无数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数据被一遍遍采集、分析、比对、修正。直到某一天深夜,当一组关键的气动参数在屏幕上稳定地落在预设的绿色区间内,整个控制室爆发出一阵压抑已久的、疲惫却无比兴奋的低吼。技术指标,终于达到了设计之初瞄准的世界先进水平。汗水砸在控制台上,无声地裂开一小片深色。
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临。首次型号试验。目标直指国家激光武器项目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存在的三大“死结”:材料在超高能激光轰击下的烧蚀耐受极限;庞大系统如何塞进实战平台的小型化瓶颈;以及激光发射瞬间自身产生的狂暴电磁干扰如何克服。
试验大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巨大的激波风洞主体,此刻不再是冰冷的钢铁巨兽,而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洪荒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粗壮的管道和复杂的阀门网络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试验舱的观察窗厚得令人窒息,后面连接着的是这次试验的主角——一块经过特殊表面处理、承载着无数材料科学家心血的方形合金靶板。靶板旁,精密的激光发射器和接收器阵列,如同手术刀般对准了目标区域。
“各单元报告状态!”总控台前,项目总师吴涛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主驱动段压力稳定,蓄能完成!”
“试验舱真空度达标!”
“激光器阵列预热完毕,能量输出稳定!”
“高速摄影系统就绪!”
“数据采集系统全通道开启!”
……
一连串急促而清晰的确认声从各个角落的通讯器里蹦出来,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羊羽站在老吴侧后方稍远一点的控制台旁,他的位置能清晰看到所有关键参数的屏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掌心却是一片滑腻的冷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目光死死锁住主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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