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党委会议室里,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仿佛凝固得都能拧出水来。政治部主任张渊核站在发言席上,手中那页检讨稿微微发颤,纸页的边缘早已被手心渗出的汗水浸得发皱,好似在无声诉说着他此刻的狼狈与不安。窗外,炽热的阳光如针般刺眼,却丝毫驱散不了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
“这已然是我第三次站在这儿做检讨了。”张渊核的声音透着沙哑,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重负,“从穆印天、方国平,再到如今的焦木子,宣传处在我分管期间,连续三任处长都出了问题,我实在是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啊。”
会议桌四周,常委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低头专注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有的则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沉思;更有甚者,毫不掩饰地向张渊核投来质疑的目光,那视线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子,一下下刮过他的脊背,让他如芒在背。
“经过一番深刻的反思,我觉得问题的根源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首先,作为分管领导,我没能以身作则,在上级对下级的榜样与示范作用上严重缺失。正因如此,才使得下级在思想上逐渐松懈,纪律意识淡薄。”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从头顶悠悠吹下,可张渊核却只觉一阵燥热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松了松领口,继续说道:“其次,是理想信念的滑坡。宣传部门,本应是党的喉舌,是最该讲政治、最应守纪律的重要阵地。然而,连续三任处长竟然都在生活作风问题上栽了跟头,这足以说明,我们平日里的理想信念教育,不过是流于形式,并未真正深入人心。”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坐在角落的羊羽和林夕。只见这两位年轻的科学家,身姿端正,神情专注,与周围一些显得心不在焉的干部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张渊核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暗自思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科研人员反倒比政工干部更加坚守政治原则,更具纪律意识了呢?
“最后,是制度上存在的漏洞。”张渊核缓缓收回视线,神情凝重,“我们对于干部‘八小时之外’的监督,几乎形同虚设;对干部社交圈子的管理,也仅仅浮于表面。如此一来,才让焦木子、郑勇彬这类人有机可乘,钻了空子。”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如同一池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了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李书记见状,轻轻敲了敲茶杯,示意众人安静。
“焦木子已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郑勇彬也被开除党籍,降为科员并调离宣传部门。”当张渊核念出这处理决定时,声音愈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纪检处和宣传处的日常工作,暂时由副处长代理。”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张渊核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扶住讲台,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镜片后的自己——不知何时,两鬓已然染上了斑白,眼角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五十四岁的他,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岁不止。
“张主任的检讨很深刻。”杨稼轩院长终于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但问题绝不能仅仅停留在检讨层面。宣传口接连出事,已然对全院的形象造成了严重影响。上级巡视组下周就要进驻了,我们必须尽快拿出切实可行的整改方案。”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一点才宣告结束。张渊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当他走到走廊拐角处时,听到两个年轻干部正小声议论着:“听说焦木子在夜总会一晚上就消费了一万多,还叫了三个小姐呢……”“郑勇彬更过分,他的视频都被传到网上去了……”
张渊核的脸色愈发难看,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重重压住,喘不过气来。走到楼梯口时,他恰好遇见正要下楼的羊羽和林夕。
“张主任。”羊羽礼貌地微微点头,向他致意。只见这位年轻人身着整洁的白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肘部,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彰显着青春的活力与朝气。旁边的林夕则束着干练的发型,显得知性优雅,手中抱着厚厚的文件,眼神中透着专注与坚定。
“你们……是来汇报激波风洞项目的进展吗?”张渊核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在脸上却显得格外僵硬。
“是的,刚刚向杨院长和李书记汇报完第一季度的成果。”林夕的声音清脆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数据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很多。”
张渊核注意到两人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那是一种对事业的热忱与执着,是他年轻时也曾拥有过的光芒。然而如今,在他的眼中,这光芒早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世故。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自语着,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仿佛在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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