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里的冷光像一把刀,横劈在林晚秋的眼前。
她站在显微镜后,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确认。
红砖粉末的晶体结构,在高倍镜下呈现出近乎完美的重合。
李阿婆指甲缝里那点不起眼的碎屑,与安置房墙体样本的矿物成分、颗粒形态、烧结痕迹,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是铁证。
一个死去的老妇人,用她最后残存的力气,把真相刻进了指甲缝里。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双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自己衣角的画面。
当时她以为那是求生的本能,现在才明白——那是指引。
李阿婆在告诉她:去那里,看那墙。
保温杯碎片还散落在地,褐色药汁渗进水泥缝隙,像干涸的血。
林晚秋蹲下身,从残破的杯底捡起那张被泡湿的药方。
纸面已经发皱,但字迹尚清。
“每日三次,饭后服用”,剂量栏却赫然写着超出常规五倍的数值。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配伍,长期服用会导致定向障碍、幻觉频发,甚至诱发心律失常——足以让人在意识模糊中“意外”死亡。
这不是治疗,是谋杀的伪装。
她迅速将药方密封入证物袋,转身离开太平间。
脚步轻而稳,可每一步都踩在绷紧的神经上。
王建军的钢棍虽未得手,但那一击已足够说明:有人怕了。
怕她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镇卫生站,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陈年霉味混合的气息。
林晚秋换上了白大褂,胸前别着伪造的实习工牌,手里抱着一叠体检报告。
她的“真实之眼”悄然开启——瞳孔微缩,视线如扫描仪般掠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
档案室门虚掩着。
她推门而入,翻找病历登记簿的动作干脆利落。
时间不多。
手指停在一页被涂改的记录上:原写着“王大娘”,名字被墨线重重划去,旁边手写补上“李阿婆”。
取药时间——煤气中毒前两小时。
配药医师签名模糊不清,但药剂类别赫然是中枢神经抑制剂。
她掏出手机拍照,快门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同志,这地方可不许乱逛啊。”
赵德发的声音油滑如蛇,贴着门缝钻进来。
他倚在门口,脸上堆笑,眼神却像钩子,一寸寸刮过她的脸和手里的文件。
“我……送完报告顺路整理归档。”林晚秋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
赵德发走近一步,伸手欲拿她手中的病历本:“这都是机密材料,实习生可碰不得。”
她侧身避开,顺势合上登记簿,退后半步:“主任您说得对,我这就走。”
转身时,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进袖口内袋。
照片已传回云端备份。
但直觉警告她——赵德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暴雨依旧未歇。
废弃水泵房内,雨水顺着屋顶裂缝滴落,敲打着锈蚀的铁皮桶,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晚秋背靠墙壁,打开紫外线灯,缓缓扫过那张从火场抢出的烧焦平面图残片。
起初毫无异样,直到光线移至边缘一角——一行极细小的铅笔字,在紫外线下幽幽浮现:
“地基下有东西”
字迹潦草,像是仓促写下,又被人刻意掩盖。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
这不是工程备注,是遗言。
是谁在项目施工时发现了什么?
又是谁,在试图留下线索后遭遇了灭口?
手机忽然震动。
屏幕亮起,只有一条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定位坐标。
发信人:陆承宇。
林晚秋盯着那串经纬度,心跳骤然加速。
她闭上眼,回忆昨夜见面时他的神情——灯光昏黄,他在窗边站着,喉结动了一下,吞咽得很慢,很艰难。
那一刻,她用“真实之眼”捕捉到了他眼角细微的抽搐、呼吸节奏的紊乱——他在说谎,或者说,他在被迫说谎。
他被监视了。
而这一定位,是他唯一能送出的信号。
不是指引,是求救。
更是信任的最后一搏。
雨声渐密,风卷着枯叶拍打水泵房的铁门。
她将所有证据收进防水包,站起身,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坐标指向镇外,一片荒芜之地。
地图上标注为“旧建材堆放区”,实则是十年前易地搬迁初期的临时搅拌站,早已废弃多年。
她知道此行凶险万分。
赵德发、王建军、张正华……这张网越收越紧,连陆承宇都被逼至悬崖边缘。
而她手中这点线索,如同黑夜中的萤火,随时可能熄灭。
但她更清楚,李阿婆的死、父亲的阴影、陆承宇的沉默——这一切的终点,就藏在那个坐标之下。
穿上雨衣,拉紧帽兜,她最后一次检查装备。
手电、工具钳、录音笔,全部就位。
走出水泵房前,她回头看了眼墙上斑驳的水渍,恍惚间,那形状竟像极了一只伸向黑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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