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如汹涌的潮水般腾起的刹那,火星子飞溅,苏晚的睫毛被燎得轻轻颤动,一股轻微的焦灼感传来。她早就在心中谋划好了这一切——艾草与薄荷叶在火焰中炸裂开来的辛辣气味,足以让这些惯于在黑暗中穿梭的杀手们瞬间失去视觉。
昨夜在破庙清扫灰尘之时,她便有意让小翠把药草塞进了行囊的最外层,随后又用酒坛里所剩不多的残酒将其彻底浸透。此刻,火势顺着湿润的草叶迅猛上窜,青烟裹挟着刺鼻的苦香,仿若一只张牙舞爪的活物,不由分说地往众人的鼻腔里直钻。
“咳!他奶奶的——”离篝火最近的黑甲杀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浓烟呛得连忙捂住眼睛,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去,手中的刀刃“当啷”一声,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响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独眼男人那带着不屑的冷笑却穿透了弥漫的烟雾:“雕虫小技。”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刀光比声音更快,半尺长的锋利刀刃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映照出苏晚紧绷的下颌线,如同一道夺命的寒芒,径直刺向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赵铁柱的刀鞘抢先迎了上去。这个平日里总是默默挑水劈柴的朴实庄稼汉,此刻举刀的手稳如磐石。苏晚还记得,前天在林子里,赵铁柱救了被蛇咬的小川,她在替赵铁柱处理蛇毒时,不经意间瞥见他臂弯里藏着一道旧刀疤。当时她好奇询问:“赵大哥当过兵?”男人只是憨厚地挠挠头,笑着回答:“老家闹匪,跟着护过几天村子。”
此刻,那道旧疤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刀鞘结结实实地磕在独眼男人的刀背上,火星子四溅,有几颗溅到了苏晚的袖口,瞬间烫出几个小黑点。
苏晚毫不犹豫地反手抓起药箱,冲着缩在供桌后的小翠和小川大声呼喊:“跟紧我!”
后窗的木棂子早在之前就被她用匕首巧妙地撬松了。苏晚弯腰迅速钻出去时,粗布裙角不小心刮过墙缝里的碎瓷片,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大腿根猛地窜上来,但她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反手急切地拽过小川的手腕。
十岁的男孩掌心满是汗水,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恐惧没有哭出声来,只是把另一只手坚定地递给了小翠。小姑娘的糖葫芦早不知在慌乱中掉落到了何处,此刻她紧紧攥着小川的手,指甲几乎都掐进了他的肉里。
庙外的风裹挟着清新的草叶香气灌了进来,苏晚刚蹲到树后,就听见独眼男人那阴恻恻的声音追了过来:“苏大夫!”他的眼罩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你不过是个女医,掺和这些事做什么?”
苏晚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干,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从赵铁柱刀鞘里悄悄顺来的短刃,刀刃似乎还带着男人掌心的温度,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勇气。“我只是个医生。”她故意加重了晋州口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微微发颤,“可你们劫粮杀人......就别怪我动刀子。”
独眼男人的刀在石墙上划出一阵刺耳鸣响,仿佛是在宣泄着他的愤怒:“动刀子?你救的那个顾校尉,此刻怕是连自己都保不住——”
“苏姑娘!”
一声带着血沫的呼喊,如同一把重锤,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苏晚猛地转头,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脚步踉跄地从林子里跌了出来。他左胸的箭簇还插着半截,每艰难地迈出一步,都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是陈远的亲兵小刘!
三天前,他曾替受伤的陈大人来讨要药物,苏晚为他缝合过肩伤,清楚地记得他左耳垂有颗醒目的朱砂痣。
“刘大哥!”小翠见状,心急如焚,忍不住要扑过去,却被苏晚一把用力拽住。
苏晚迅速蹲下身,熟练地从药箱里摸出止血粉和布条,目光坚定地问道:“伤在哪儿?”
“陈大人......”小刘的手指死死抠进苏晚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抓了......他们说......拿赵氏换他。”他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苏晚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她不禁皱眉。苏晚知道,赵氏是赵铁柱的媳妇,前天刚跟着另一队流民去了西边,“说是西边有粥棚......”
苏晚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了老李说的“粮车被赶进林子”背后那险恶的意图——那些本应运往京城的赈灾粮,怕是被劫匪们截了去当作诱人的诱饵,引着流民一步步往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里钻。而陈远作为负责查粮的官员,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才会不幸被抓。
“小川,把我药箱里的生姜片含在嘴里。”苏晚一边快速撕开小刘的衣襟,一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只见箭簇深深地扎在肋骨间,万幸的是,没有伤到心肺。
止血粉撒上去的瞬间,男人疼得闷哼了一声,但苏晚没有丝毫停顿,大声喊道:“赵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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