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市集的最后一缕夕阳落在帆布棚上时，林薇还在蹲在地上捡散落的徽章。银色的“老巷钟楼”徽章滚到摊位角落，被帆布棚的阴影藏住，她伸手去够，指甲不小心蹭到粗糙的地面，磨出点红印子——这点疼不算什么，却让她想起刚才那些偷偷议论的声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不太舒服。
江屿蹲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个透明收纳盒，把捡起来的徽章一个个摆进去。他的手指修长，捏着徽章边缘时会特意避开上面的凸起，怕刮花图案，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玻璃。“别蹲太久，腿会麻。”他递过来一张湿纸巾，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刚才那些话，别往心里去。”
林薇接过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灰尘，声音有点低：“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可他们都说……说我是靠你才起来的，说‘小薇文创’没你就不行。”她捏着湿纸巾的边角，把纸揉成一团，“其实我也怕，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这些质疑是真的。”
江屿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她。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平时清冷的眼神染得柔和了点：“你觉得，许家老宅的插画方案，是我帮你做的吗？”
林薇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是我改了五遍，你只是提了细节意见。”
“那有声插画的音频，是我帮你录的吗？”
“也不是，是我蹲在老巷录了三个星期，你只是帮我剪了多余的部分。”
“那市集上这些展品，是我帮你做的吗？”江屿的目光扫过展位上的立体冰箱贴和手机壳，“这些藤椅纹路、阿婆的围裙碎花，是你对着老巷的实物，一笔一笔画出来的，跟我没关系。”
他的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林薇心上，把那些不安的念头敲散了点。她看着江屿认真的眼神，突然想起自己熬夜改图时，数位屏映出的疲惫的脸；想起发传单时，被风吹得乱飞的传单和冻得发红的手；想起跟陈伯、王爷爷聊天时，记满了故事的笔记本——这些都是她实实在在的付出，不是靠谁就能得来的。
“我知道了。”林薇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个徽章放进收纳盒，“谢谢你，江设计师。”
“不用谢。”江屿站起身，伸手想拉她起来，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改成拎起旁边的纸箱，“先收拾东西，顾妍说她下课就过来帮忙，别让她等太久。”
林薇看着他略显僵硬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高冷的江设计师，也有这么“不自然”的时候。她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果然有点麻，踉跄了一下，江屿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碰到她的胳膊，凉丝丝的，又很快收了回去。
两人刚把箱子搬到路边，就听见远处传来顾妍的大嗓门：“薇薇！我来啦！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你！”顾妍背着双肩包，跑起来头发一颠一颠的，手里举着个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刚才那个买手给我发微信了！说想跟我们合作，把‘小薇文创’的产品放进他们的连锁文创店，全国都能卖！”
“真的？！”林薇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不安彻底被惊喜取代，“他们真的愿意跟我们合作？”
“当然是真的！”顾妍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清清楚楚，“你看，他们还说，下个月就想签合同，让我们赶紧准备新品！”
江屿站在旁边，看着林薇兴奋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顾妍瞥见他的表情，故意凑到林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看吧，我就说江大神是你的‘幸运星’！不过你可别得意，下次再有人说你靠他，你就把这些付出甩在他们脸上，让他们知道‘小薇文创’能起来，全是靠你自己！”
林薇脸一红，赶紧把顾妍拉到一边：“别瞎说！江设计师只是帮了我一点小忙！”
“一点小忙？”顾妍翻了个白眼，“刚才苏晚带记者来挑事，是谁帮你怼回去的？是谁帮你解释产品细节的？是谁用‘官方合作方’的身份给你担保的？林薇，你能不能勇敢点，承认人家对你好，也承认你自己喜欢人家？”
这话像颗小石子，扔进林薇心里，溅起一圈涟漪。她偷偷看了眼江屿，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好像没听见她们的对话，可耳朵尖却有点发红——应该是听见了。林薇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赶紧拉着顾妍往箱子那边走：“别聊了，快搬东西，一会儿天黑了！”
顾妍笑着摇摇头，没再调侃她，只是帮忙把箱子搬到江屿的车上。车子是江屿平时用来拉图纸的SUV，后备箱里还放着卷没拆开的工程图，林薇把箱子放进去时，不小心碰掉了图纸，江屿赶紧捡起来，小心地把图纸捋平整，生怕折出印子——还是那个爱较真的细节控。
车子往文创园开的时候，林薇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顾妍坐在后排，玩了会儿手机就开始打哈欠，没多久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明天要吃双份牛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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