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晒在文创园的石板路上，把梧桐叶的影子拉得老长。林薇手里攥着份厚厚的文件夹，脚步比平时慢了些——里面是刚整理好的老巷商户合作意向书，陈伯的糖水铺、张师傅的修鞋摊都签了字，原本是想赶紧送到江屿工作室，和他商量怎么把这些手艺融入新文创，可一想到“江城记忆”那批抄袭的帆布袋，心里就像压了块小石子，沉得慌。
路过园区咖啡馆时，她特意绕进去买了杯热美式，是江屿习惯喝的口味，不加糖不加奶。杯壁的热气透过纸杯传到指尖，暖了点，却没驱散心里的烦乱。她低头看着杯身上印的小猫咪图案，想起昨晚江屿帮她梳理抄袭应对思路时说的“先收集证据，别急着硬碰硬”，嘴角刚想往上弯，又被“万一证据不好找”的念头拽了回去。
江屿的工作室在园区最里面的独栋小楼，门口摆着两盆长势正好的绿萝，叶片上还挂着早上浇的水珠。林薇刚走到门口，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带着点熟稔的调子：“阿屿，你这工作室比大学时那个小隔间好多了，当时你画图纸总爱挤在窗边，说光线好。”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手指攥着咖啡杯的力度不自觉加重，杯身的褶皱都深了些。这声音陌生，却又让她莫名有点紧张，像小时候不小心撞见别人的秘密似的，进退两难。
犹豫间，门从里面被拉开了。江屿站在门内，手里拿着卷刚展开的图纸，看到她，眼里的平静瞬间添了点柔和，刚想开口，身后就传来刚才那道女声：“是有客人来了？”
林薇抬眼，就见一个穿着米白色真丝衬衫的女人从江屿身后走出来。她留着齐肩发，发尾烫着自然的卷，妆容精致得挑不出错——浅棕色的眼影衬得眼睛格外亮，口红是温柔的豆沙色，却没遮住唇线的利落；下身配着条黑色阔腿西装裤，脚上是双细跟高跟鞋，手里拎着个浅灰色的名牌包，浑身上下透着干练又优雅的气质，像杂志里走出来的职场女性。
女人的目光落在林薇身上，上下扫了一眼，没什么明显的情绪，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又转向江屿，笑着说：“这位是？”
江屿侧身让林薇进来，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和咖啡杯，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他把咖啡放在桌角，才开口介绍，语气平稳，却特意加重了几个字：“林薇，‘小薇文创’的主理人，也是……我现在很在意的人。”说完，又转向林薇，“这位是苏晚，我的大学同学，刚从国外回来。”
“苏晚”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投进林薇心里，漾开一圈涟漪。她记得江屿提过一次，说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是同专业的，后来毕业她出国深造，两人就和平分了手。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好，林小姐。”苏晚先伸出手，指尖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她的手很软，握手时的力度很轻，却没什么温度，“早就听说过‘小薇文创’，老巷主题的设计很有特色，上次展会我在国外还刷到过报道，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把品牌做得这么好。”
话听着是夸奖，可林薇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点什么——不是恶意，是一种带着比较的疏离，像在打量“江屿身边这个人到底配不配”。她攥了攥手心，回握住苏晚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苏小姐过奖了，都是慢慢摸索着来的。”
松开手时，林薇的指尖有点发凉。她看向江屿，他刚好也在看她，眼里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轻轻眨了下眼，像在说“别多想”。林薇心里的紧张松了点，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夹，刚想开口说合作意向书的事，就被苏晚打断了。
“我这次回国，是想和国内的设计工作室合作做个项目。”苏晚走到江屿的工作台前，拿起桌上的一支铅笔，指尖摩挲着笔杆，语气熟稔得像在自己家，“想起你在这行做得不错，就过来看看，顺便叙叙旧。对了，你还记得大学时我们一起做的那个老城区改造模型吗？当时你熬夜给模型做路灯，结果胶水粘到手上，洗了半天才掉。”
她说得自然，眼里带着点回忆的笑意，像在分享只有他们俩才懂的旧时光。林薇站在旁边，手里空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听着那些陌生的往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发闷。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耳朵就是忍不住往那边凑，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江屿把桌上的图纸轻轻卷起来，放回文件架上，语气没什么波澜：“记得。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转头看向林薇，特意提高了点声音，“你刚才说的合作意向书，我看看？陈伯他们都同意了？”
林薇赶紧点头，把注意力拉回来：“嗯，张师傅还说可以把他那只老铜铃铛借我们当设计参考，陈伯也愿意教我们做糖水碗的模型……”说着，她翻开文件夹，指着里面的签名页，话越说越顺，刚才的不自在慢慢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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