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通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老佐拉带着颤音的、断断续续的叙述在昏黄的光线下流淌,如同一条汇集了恐惧、秘密与微弱希望的暗河。他提供的信息庞杂、琐碎,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技术细节,有些是他多年研究积累的认知,有些是道听途说的传闻,有些则源于他作为资深研究员对系统架构的深层理解所推断出的潜在漏洞。
龙渊如同一块沉默的海绵,贪婪而高效地吸收着所有信息。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将老佐拉的每一句话——无论是关于通风管道那个因官僚作风而被遗忘的损坏传感器,还是生命维持系统那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能量回路,抑或是监控中心算法那理论上存在的、因资源分配而产生的短暂识别延迟——都与他自己观察记录的守卫巡逻时间表、通道立体结构图、窃听到的只言片语,进行着疯狂的交叉比对、逻辑推演和风险评估。
无数条虚拟的路径、可能的时间窗口、行动节点和失败后果在他脑海中生成、碰撞、湮灭、重组。他不仅仅是在听,更是在构建一个基于现实数据的、高度复杂的动态行动模型。巴克斯则努力记忆着那些与他相关的部分:通道走向、守卫习惯、可能的武器藏匿点,复仇的渴望赋予了他超乎寻常的专注力。
当老佐拉终于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和长时间的低声叙述而声音沙哑、体力不支时,他停了下来,用一种混合着解脱和更深恐惧的眼神望着龙渊,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龙渊眼中那不断闪烁的、处理信息的微光彻底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渊般的沉静,以及沉淀在沉静之下、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寒铁般的决断。一个计划的轮廓,一个疯狂、精密到毫秒、成功率低得令人绝望,但却是整合了所有信息后唯一可行的反击蓝图,已在他脑中成型。
“信息足够了。”龙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敲击在聆听者的心脏上,“时间有限,你需要尽快返回。”
老佐拉如蒙大赦,又带着一丝不安,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想要关闭数据板。
“等等。”龙渊阻止了他,目光扫过数据板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图表,“这些资料,你有办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进行局部修改或删除访问记录吗?”
老佐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龙渊的顾虑——基地的监控系统很可能记录了他的数据板访问行为。“我…我可以尝试。有些非核心的日志记录,我有二级维护权限,可以进行‘合理化’修改,比如标记为‘定期归档检查’或‘旧数据清理’…但如果是最高安全级别的访问日志,我无能为力。”
“处理掉你能处理的部分。”龙渊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然后,我们需要你回到岗位后,做两件事。”
老佐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刚跳出泥潭,又踏上了另一条更危险的钢丝。“什…什么事?”
“第一,确认你提到的那个通风系统检修活板门的状态。找机会,用非正式的方式,确认它的传感器是否真的处于失效状态,以及是否有被近期修复的迹象。不要留下任何书面或电子查询记录。”
“这…这很困难…我需要合适的借口去那个区域…”
“那是你的问题。”龙渊冰冷地打断,“第二,尽可能留意样本存储区守卫的交接班细节,尤其是夜间时段的。他们的精神状态,对话中是否提及任何异常,或者巡逻路线是否有临时的、未被记录的微调。”
老佐拉脸上血色褪尽,这两项任务无论哪一项,都意味着他必须主动去触碰那些他一直以来极力规避的危险区域,这与他多年来奉行的“鸵鸟”策略背道而驰。
“我…我不确定我能做到…这太危险了…”他嗫嚅着,下意识地想要退缩。
“你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佐拉研究员。”龙渊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挤压着周围的空气,“没有回头路了。从你踏入这条通道,向我们透露第一个信息开始,你就已经是一名‘叛徒’。一旦事情败露,你认为‘导师’或诺克斯,会相信你只是‘被迫’透露了无关紧要的信息吗?你的‘沉默’,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毫无价值。”
龙渊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剖开了老佐拉最后的侥幸心理。他浑身一颤,是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跟着眼前这个神秘人一条道走到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和赎罪的渺茫希望;要么,就只能等着被基地清算,结局可能比那些实验体好不了多少。
看着老佐拉眼中最后一点犹豫被恐惧和绝望取代,龙渊知道火候已到。他稍稍缓和了语气,但依旧冰冷:“完成这两项任务,是你证明价值、争取活下去机会的筹码。我们会再联系你。现在,清理痕迹,离开这里。”
老佐拉颓然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手指颤抖但迅速地在数据板上操作着,进行着所谓的“合理化”修改。完成后,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将数据板紧紧抱在怀里,佝偻着背,甚至不敢再看龙渊和巴克斯一眼,步履蹒跚地、几乎是逃离般沿着来路匆匆离去,很快便消失在通道入口的黑暗中,只留下那微弱而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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