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下得缠绵,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将“云栖”茶社笼在一片静谧里。
林星遥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选了最靠窗的卡座,桌上摆着她点的雨前龙井,热气袅袅升起,在冷白的玻璃上晕开一层薄雾。
她没喝茶,只是反复摩挲着青瓷杯壁,指尖的温度透过温热的杯身传来,却压不住心底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的目光紧紧黏在茶社门口的方向,透过薄雾朦胧的玻璃,能看到对面街道旁停着的黑色迈巴赫。
那是苏砚深的车,她认得——三年前在大学毕业典礼的礼堂外,她曾远远见过一次,那时他作为优秀校友代表发言,黑色的轿车停在梧桐树下,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错辨的气场。
分针又走了两格,车门终于打开。
苏砚深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从车里出来,伞面宽大,将他大半身影遮住,只露出一截挺拔的肩线和熨帖的深灰色西装下摆。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在雨洼边缘,溅起的水花细碎地落在锃亮的黑色皮鞋上,却丝毫没破坏他周身的沉稳。
雨丝落在他的发梢,沾了几点湿意,他抬手随意拨了一下,动作间带着上位者的从容,却让林星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暗恋了三年的人。从大学时隔着大半个礼堂,看他站在台上意气风发地讲创业经历;到后来她举办小型画展,他意外驻足在她那幅《星夜》前,指尖轻轻划过画框边缘,低声说“很安静”;再到后来,她在苏家的慈善晚宴上,隔着人群看他与商业伙伴谈笑风生,每一次远远的凝望,都让这个名字在她心底扎得更深。
她从没想过,再次见面,竟是以“联姻对象”的身份。
“林小姐,苏总到了。”助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星遥猛地回神,抬头时,苏砚深已经走进了茶社。
他收起伞,递给身旁的助理,伞骨上的水珠顺着纹路滴落,在门口的脚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径直朝她走来,步伐不快,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清冷又疏离。
他在她对面的卡座坐下,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领口处的纽扣系得一丝不苟。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他甚至没多看她一眼,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推到她面前。
文件封面印着“婚前协议”四个黑体字,边角压得平整,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
“林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没什么温度,像秋日里微凉的风,“这是婚前协议,你先过目。”
他的指尖落在文件封面上,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轻轻点了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林星遥抬眸,撞进他的眼睛里。那是一双很深的眼眸,瞳仁是浓墨般的黑色,却像蒙着一层薄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份需要审核的合同,冷静、客观,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她的心跳骤然收紧,指尖微微颤抖着去接协议,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指腹——冰凉的触感,像触到了一块冷玉,让她猛地缩回手,脸颊瞬间泛起薄红。
苏砚深显然没在意这个小插曲,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又很快移开,落在窗外的雨景上。
女孩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处有精致的珍珠纽扣,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皮肤白得像瓷。
她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怯懦,像株被雨水打湿的白玉兰。
他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不耐。
这些年,想借着苏家资源上位的人不少,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比那些刻意逢迎、搔首弄姿的要“安分”些,却未必不是另一种手段——装可怜,博同情,妄图用“柔弱”打破他的防线。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把戏,早已免疫。
“协议内容很简单,”他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捏着杯耳,轻轻撇去浮在水面的茶叶,动作优雅,语气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婚姻为期两年,婚内互不干涉私人生活,包括但不限于社交、工作与情感。两年后,双方和平离婚,苏家会支付你一笔补偿金,具体数额在第七条,你可以看看。”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里的疏离更重了些:“林小姐,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你觉得条件不合适,现在可以提出;如果接受,就签字。”
林星遥握着协议的手指用力,指节泛白,纸张边缘被她捏得有些发皱。
她当然知道这场婚姻的本质——苏家需要一个“安分”的儿媳稳定局面,林家需要苏家的资源渡过难关,而她,不过是这场利益交换里,最微不足道的棋子。
可当这些话从苏砚深嘴里说出来,直白得没有一丝余地,她的心还是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抬起头,迎上他冷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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