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光寺兵营的混乱持续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微明才在军官们的强力弹压下勉强恢复秩序,但那股无形的恐惧和猜疑已经深植人心,士兵们眼神游移,士气低落。龙渊小组趁着这片混乱,进一步核实了那栋三层小楼地下室的守卫情况和内部结构。
然而,一个新的紧急情报让刚刚燃起的希望蒙上了阴影。
“鬼子学精了!”王翰面色凝重地指着地图,“他们似乎判断兵营内部已经不安全,或者单纯是为了加快转移进度,决定改变计划!程博士不再走海路,而是要通过军用机场,用飞机直接运往大连,然后转道日本!”
“军用机场?”赵大虎倒吸一口凉气,“是东局子机场?那里守卫比兵营还严!而且一旦上了飞机,我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时间?”龙渊沉声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就在明晚!夜航运输,掩人耳目!”王翰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三十六个小时了!”
强攻海光寺兵营地下室,风险极高,成功率渺茫;拦截前往机场的车队,在敌占区中心地带无异于自杀;袭击东局子机场?那里常年驻守重兵,防空火力密集,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会议室里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程博士被鬼子弄走?”赵大虎不甘地低吼。
“不,还有最后一个办法。”龙渊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手指缓缓移向东局子机场周边的一片区域,“我们不能强攻,但可以制造一场让机场自身难保的混乱,让他们无法起飞,或者……趁乱把人劫走!”
“怎么制造?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几杆枪?”老雷眉头紧锁。
“我们人是不够。”龙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但天津卫里,恨鬼子的人,想打鬼子的人,还有很多!”
王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联系还在天津坚持抵抗的二十九军残余部队?”
“没错!”龙渊点头,“南苑血战,二十九军主力虽然受创,但肯定有小股部队突围出来,散落在天津周边打游击。他们对天津地形熟,对鬼子恨之入骨,而且,他们一定有办法弄到一些重武器!”
这是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意味着要将他们的行动暴露给第三方,风险不言而喻。但眼下,这是唯一可能集结起足够力量,对机场造成实质性威胁的方法。
“联系二十九军残部的事情,交给我!”王翰立刻表态,“地下组织有和他们联系的隐秘渠道。但需要时间,而且,如何取信于他们,让他们愿意配合我们打这场硬仗,是关键。”
“告诉他们,我们要救的是一位能改变战争命运的科学家!告诉他们,我们有办法制造混乱,打开缺口!告诉他们,这是为佟麟阁、赵登禹将军和无数牺牲的弟兄报仇雪恨的机会!”龙渊语气铿锵。
事不宜迟,王翰立刻通过紧急渠道发出了联络请求。幸运的是,在天津近郊活动的一支由原二十九军一名营长率领的游击支队,很快给予了回应。他们对近期天津日军接连发生的诡异事件有所耳闻,对这支神秘的“幽灵”队伍既好奇又抱有期待。
双方在天津西郊一片荒废的砖窑里进行了秘密会面。二十九军游击支队的负责人姓冯,是个满脸风霜、眼神锐利的中年汉子,手臂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
“你们就是让鬼子鸡飞狗跳的‘幽灵’?”冯营长打量着龙渊几人,语气带着审视。
“我们是抗日的力量。”龙渊坦然与之对视,“冯营长,时间紧迫,客套话就不说了。明晚,鬼子要用飞机把一位极其重要的科学家运走,这位科学家掌握的技术,可能关系到未来成千上万同胞的生死。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冯营长沉默了片刻,盯着龙渊的眼睛:“东局子机场,龙潭虎穴。你们有几成把握?”
“没有把握。”龙渊实话实说,“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十成的失败!我们有办法在机场内部制造混乱,吸引和分散敌人的兵力。需要贵部在外围发动佯攻,火力越猛越好,最好能动用迫击炮之类的重武器,造成我们要强攻机场的假象!同时,我们需要一支最精锐的小队,跟随我们趁乱潜入,执行营救任务!”
冯营长身后的几个队员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计划太过疯狂。
冯营长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燃起一团火:“妈的,老子早就想狠狠揍机场那帮鬼子飞机了!整天在老子头上拉屎!干了!我手下还有两门迫击炮,十几发炮弹,老子全拿出来!再给你二十个最好的兵,跟你们进去!”
“多谢冯营长!”龙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别谢我。”冯营长摆摆手,眼神凶狠,“要是救不出人,或者坑了我的兄弟,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计划迅速敲定。龙渊小组负责潜入和营救,冯营长率领主力在外围发动佯攻,吸引火力。那二十名精选的二十九军老兵,则由赵大虎和老雷带领,作为突击队,负责清除障碍和掩护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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