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触手凝滞于项易头顶,那毁灭性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令人心悸的余威。光门之后散发的乳白光晕柔和却不容置疑,将狂暴的守护者轻易安抚。那苍老平和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法则之力,让这片混乱的虚空都暂时稳定下来。
“混沌归元,祖炁溯源。持有钥匙的小友,还请入门一叙。”
声音又再一次响起,带着一种历经万古的沧桑与洞悉一切的淡然,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项易拄着镇岳锏,胸膛剧烈起伏,方才那生死一线的压迫感尚未完全消退。他抬头望向那扇光门,门内混乱之气仍在流转,却不再显得暴戾,反而透出一种深邃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这门后未知的存在,是机遇,还是更深层次的陷阱。他紧握锏身,感受着其内混沌雏形传来的、一种近乎孺慕与向往的波动,心中的惊疑缓缓沉淀。
他回头看了一眼焕婕与阿九。焕婕清冷的眼眸中也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讶异,但更多的是深思。阿九则明显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前辈相邀,敢不从命。”项易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与近乎枯竭的灵力,声音沙哑却沉稳地回应。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再次走向光门。这一次,那凝滞的混乱触手微微挪开,如同恭顺的仆从,为他让开了一条通往光门的路径。
后方,影蚀、黄泉引渡、寂灭观等人从方才的惊变中回过神来,目光死死盯着项易的背影和那扇光门,贪婪、焦灼、惊疑不定。门后那苍老声音所言承其重,如同悬顶之剑,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却又无法甘心看着项易独自踏入那可能蕴藏无上机缘之地。
残影周身阴影波动剧烈,声音干涩:“门后竟有灵智存在……这与我等所知古籍记载不符。”
墨枢手中阴影珠子几乎捏碎:“能轻易安抚混乱守护,其位格……难以想象。”
媚丝眼中媚光流转,却带着深深的忌惮:“那小子……竟真得了门后存在的青睐。”
金焰无常眼中暗红火焰跳动,盯着项易即将消失在光门中的背影,声音低沉:“不能让他独享机缘。”他看向幽冥婆,“寂灭观素来博闻,可知门后究竟是何种存在。”
幽冥婆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光门,骷髅木杖上的细小颅骨咔咔作响,沙哑道:“老身亦不知。寂灭观典籍只言归墟之眼埋葬终极之秘,有守护,却未载门后另有乾坤。此等变数……或许与那柄异常的钥匙有关。”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项易手中的镇岳锏上,贪婪与困惑交织。
笑面佛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却冰冷无比:“阿弥陀佛,机缘险中求。既然门扉已开,又有前辈相邀,我等若止步不前,岂非辜负这番造化。”他刻意加重了前辈与造化二字,显然并不完全信任。
就在他们暗中交流,权衡利弊之际,项易的身影已彻底没入那光门之中,消失不见。光门表面的符文流转速度似乎加快了些许,那乳白色的光晕依旧稳定,而那只混乱触手则缓缓收回门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眼见项易消失,各方势力终于按捺不住。
“走。”金焰无常率先而动,森然骨船化作一道惨白流光,冲向光门。他打定主意,即便门后有未知风险,也绝不能让项易独占先机,更何况钥匙还在其手中。
几乎同时,残影也厉喝一声:“跟上。”阴影小舟如同鬼魅般滑向光门。
幽冥婆不甘人后,凋零莲台释放灰芒,紧随其后。
那些零散修士见状,更是红了眼,纷纷各展手段,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遁光,蜂拥向光门。一时间,原本死寂的虚空再次被躁动的能量充斥。
然而,当第一波人马——影蚀小舟冲至光门前,试图穿越那乳白光晕时,异变再生。
光门表面涟漪荡漾,那乳白光晕并未阻挡他们,但在他们穿过光门的刹那,每个人身上都骤然亮起不同颜色、不同强度的光芒。残影身上亮起的是深邃的暗影之色,墨枢是浑浊的墨色,媚丝是妖异的粉色,光芒剧烈闪烁,仿佛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与审视。
“呃啊。”修为稍弱的媚丝率先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煞白,周身灵力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墨枢也是身形剧震,阴影珠子几乎脱手。唯有残影,虽也面露凝重,周身暗影剧烈翻腾,但还能勉强支撑。
紧接着是黄泉引渡的骨船。金焰无常穿过光门时,身上爆发出冲天黑色电芒,与乳白光晕激烈对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气。笑面佛身上佛光与死气交织,光芒混乱。魅影无常则幻影重重,仿佛要被那光晕照出本体。琉璃刺无常并未出现,显然仍在重伤隐匿。
寂灭观的幽冥婆穿过时,周身寂灭灰芒大盛,与乳白光晕形成鲜明对比,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手中骷髅木杖上的颅骨仿佛在痛苦哀嚎。
而那些零散修士,情况更是惨不忍睹。大部分人在穿过光门的瞬间,身上亮起的光芒便如同风中残烛般熄灭,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甚至有人直接形体崩解,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于光门之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只有极少数几人,身上光芒虽然黯淡,却顽强地支撑着,成功没入门内,但显然付出了极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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