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巴希尔粗鲁的呵斥声也从楼下传来,语气暴躁而警惕:“滚开!这里没地方!快滚!不然对你不客气!”
门外的女人似乎跪了下来,哭声更加悲切:“巴希尔老爷,求您发发慈悲!他们……他们杀了我的丈夫,我的公公……他们在追我们!我无处可去了……看在真主的份上……”
婴儿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下割在林墨的心上。
他想起白天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年轻武装分子,生命的脆弱与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以另一种方式具象化——一个抱着婴儿的、绝望的母亲。
理性在尖叫:不要惹麻烦!这里是阿富汗,部族仇杀是最凶险的漩涡,卷入其中可能万劫不复!巴希尔的警告言犹在耳。
但那婴儿的哭声,和女人濒临崩溃的绝望,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拉扯着他的良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站起,动作轻而快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贴着门缝向外望去。
楼下昏暗的灯光勾勒出门口的景象:巴希尔堵在门口,脸色难看,手按在腰间。
而在他脚边,蜷缩着一个身影——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妇女,她的深色长袍上浸染着大片深色的、在灯光下显得发黑的污渍,那是血!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的哭声正从那里传来。
林墨不再犹豫,他轻轻拉开了门闩,推门走了出去。
听到楼上的动静,巴希尔猛地回头,看到林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用力朝他使眼色,嘴唇无声地动着,示意他赶紧回去,别多管闲事。
而那个女人,看到又有人出现,尤其是林墨这个外国面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起满是泪水和血污的脸,哀求得更加凄厉:“先生!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孩子!‘血蝎’卡迪尔的人就在后面……他们不会放过我们母女的……”
“血蝎”卡迪尔?林墨虽然初来乍到,但从纳吉布和系统零星的信息里,知道这是本地一个以残忍着称的指挥官名号。
收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能直面一个凶残地方武装的怒火,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巴希尔之前的“安全保障”在这种涉及血仇的事件面前,可能不堪一击。
拒绝?看着眼前这双绝望的眼睛,听着那微弱却顽强的婴儿啼哭,林墨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转向脸色阴沉的巴希尔,声音低沉却坚定:“巴希尔老板,让她们进来。房费,我付。”
巴希尔刚想开口怒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国人,就看到林墨的手再次伸向了内兜。
这一次,林墨掏出的不是一叠,而是更厚的一沓美金,几乎是刚才住宿费的两倍。
绿油油的钞票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而冰冷的光泽。
巴希尔到嘴边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眼神在那沓美金和门外凄惨的母女之间快速摇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
贪婪、恐惧、谨慎、还有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现实磨砺得近乎麻木的无奈,交织在一起。
最终,他几乎是抢一般地从林墨手中夺过了那笔钱,迅速塞进怀里,然后面色沉重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烦躁,猛地拉开了大门。
“进来!快进来!” 巴希尔压低声音,语气急促,“算你们运气好,遇到了这位……这位好心的先生!”
林墨不等那女人反应,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半扶半拽地将她和孩子拉进了门内。
触手之处,女人冰凉而颤抖的身体,以及袍子上那粘腻的血迹,让林墨的心又是一沉。
巴希尔迅速重新锁好门,插上沉重的门锁。
他转过身,看着惊魂未定、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母女,又瞪了林墨一眼,没好气地低声道:“她们不能住房间!‘血蝎’的人鼻子比狗还灵!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藏了人,我们都得完蛋!”
他指了指漆黑的内院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和杂物。“跟我来!”
巴希尔带着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门厅,来到内院。
在一个几乎被废弃杂物完全遮挡的角落,他费力地挪开几个破木箱,露出了一个几乎与地面齐平的、锈迹斑斑的铁质盖子。
他用力拉起盖子,一股带着霉味和土腥气的冷风从下方涌出。
“下去!这是以前存东西的地窖,里面是空的!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不准出声!” 巴希尔厉声对那女人说道。
女人感激涕零,抱着孩子,几乎是滚落般下了地窖的阶梯。
巴希尔看向林墨,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从旁边一堆破烂油布下扯出一大块脏兮兮的、但颜色与地面接近的厚重伪装布,递了过去。
林墨会意,接过伪装布,仔细地将地窖入口覆盖好,又和巴希尔一起,将那些破木箱挪回原位,尽可能地恢复了原状。
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做完这一切,两人都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凝重。
巴希尔擦了擦额头不知是冷汗还是刚才用力冒出的汗,看着林墨,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墨站在原地,内院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远处不知名的野狗吠叫,以及……似乎从地底深处隐约传来的、被极力压抑的婴儿啜泣声。
他抬头望向被高墙切割的夜空,繁星依旧,却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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