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舱门的液压杆发出垂死的嘶鸣时,我正用寡妇头纱的蕾丝边擦拭掌心的拔舌印。那枚烫金纹路的印记还带着昨夜暴雨的湿意,就在十二小时前,白鸢用骨锯劈开坍塌的横梁,将我从 B-7 组的羁押室废墟里拖出来时,她手腕上的红线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却在触到我伤口的瞬间,刻意偏开了半寸。
“999 层抵达,红毯仪式即将开始。”
冰冷的广播声刺破耳膜,我攥着偷藏的诚信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舱壁的电子屏正循环播放红毯大厅的实时画面:百米红毯像凝固的血带从穹顶垂落,两侧的同心锁模具烧得通红,灼热的气浪隔着屏幕都仿佛能烫穿皮肤。那些漂浮的直播球更像贪婪的眼球,表面滚动的打赏数字正以每秒三万的速度疯涨,赤金色的 “9999 万” 只差最后一笔就能触及亿级阈值 ,那是星阙关注的启动键,也是灵魂收割的发令枪。
突然,画面剧烈晃动。镜头被粗暴地转向红毯尽头,白鸢被两名穿黑西装的阴差押着走上台。她的双手被红线铐反剪在背后,铁链拖过红毯的声响透过直播信号传来,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她的脸色比昨日废墟里的白墙还要苍白,可那双总是空洞的 404 瞳孔里,却藏着一丝极淡的抗拒。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阴差粗鲁的动作碰掉了她别在领口的金属碎片,那是我上周在维修舱帮她捡回的骨锯零件。
胸口猛地被塞进一把冰,寒意顺着血管爬进心脏。我想起三天前的深夜,她在食堂角落默默擦骨锯,我借着女装的身份凑过去递纸巾,她指尖顿了顿,把藏在袖口的薄荷糖推给我,声音轻得像叹息:“吃点甜的,能扛饿。” 那时我只当是搭档间的客套,直到此刻看见她被当作商品推上冥婚台,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在这座把灵魂标上价格的塔里,一颗薄荷糖的温柔有多珍贵。
“编号 404-β,即刻准备冥婚仪式。” 阴差的呵斥声里,白鸢被按在同心锁前的铁椅上。红线铐突然收紧,勒得她手腕渗出血迹,可她只是垂下眼睫,那副麻木的模样和初见时如出一辙。初见她时,她刚从阎浮的实验室逃出来,浑身是伤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唯有看到我被流弹擦伤时,瞳孔才罕见地缩了一下。
刑警的职责在胸腔里翻涌,可更强烈的是一种陌生的悸动。这不是对搭档的保护欲,而是想到她要被熔进那烧红的枷锁,想到她再也不能在深夜擦骨锯时藏起薄荷糖,想到那双总是空洞的眼睛再也不会为谁波动,我的理智就彻底崩塌了。
舱门的锁扣发出脆响,我摸出藏在头纱下的拔舌印,在掌心重重按了下去。
“哐当 ——”
B-7 组的舱门被我一脚踹开,金属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红毯两侧的观众发出惊呼,直播球齐刷刷转过来,镜头里突然出现穿黑裙的 “寡妇” 掀开头纱,露出一张沾着脂粉却棱角分明的脸。
“干什么的!” 阴差举着电击棍冲过来,我侧身避开,踩着红毯的边缘狂奔,百米距离在心跳声里被压缩成一瞬。白鸢的视线突然扫过来,空洞的瞳孔里第一次映出清晰的人影,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 “别来”。
我纵身跃过围栏,在她面前稳稳落地,伸手撕掉头上的寡妇头纱。假发滑落的瞬间,男声冲破喉咙:“我,沈观,申请与编号 404-β 进行法定冥婚!”
全场死寂。下一秒,直播球表面的弹幕炸了锅:
【卧槽女装大佬?这剧情我能刷一百遍!】
【榜一的脸要绿了吧?修罗场预定!】
【这男的不要命了?不知道阴山公子是氪金傀儡吗?】
白鸢的身体猛地一震,404 瞳孔里的数字剧烈晃动,像是系统出现了 BUG。她盯着我的眼睛,嘴唇颤抖着,手腕上的红线铐突然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 那是情绪波动引发的能量紊乱,在她身上还是第一次出现。
“放肆!”
阴冷的声音从穹顶传来。云层般的黑雾在红毯尽头凝聚,一个穿着绣金蟒袍的人影缓缓浮现,正是鬼土豪榜一的阴山公子。他的脸藏在金丝面具后,指尖夹着一叠黑卡,每一张都散发着业炁透支的腐臭味:“本公子看中的人,也敢抢?”
我没理他,转身蹲在白鸢面前,伸手想去碰她的红线铐。她却突然偏开手,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你知道冥婚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诚信碎片,放在她掌心,“但我更知道,你不该被当作商品塞进锁里。” 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骨锯留下的痕迹,我突然想起昨夜她救我时,也是这双手,明明在发抖却死死撑着横梁。
阴山公子的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挥手抛出阴兵榜单,黑色的卷轴在空中展开,三百个名字化作实体 ,头戴财神面具的阴兵握着复利镰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灵魂碎屑,“给我把他撕碎,灵魂权重全部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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