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短暂的休整与最后的线索
确认身后那令人胆寒的、混合着愤怒与捕食欲望的嘶鸣声,以及鳞片摩擦岩石发出的、如同地狱磨盘转动般的巨大声响,暂时没有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上来,四人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神经,才如同过度拉伸的弓弦般,猛地松弛下来。但这松弛带来的并非舒适,而是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的、几乎要将人彻底压垮的生理性疲惫与深入骨髓的后怕。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极致恐惧后的应激反应,每一寸肌理都在叫嚣着酸痛,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无休止的酷刑。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喉咙里涌动着浓重的血腥气,那是奔跑中过度换气、肺泡近乎撕裂的痛感,混杂着之前被巨蛇涎水溅到唇边的腥膻,令人几欲作呕。
他们此刻容身的小石窟,入口异常狭窄,像是被巨斧随意劈开的一道裂缝,边缘参差不齐,尖锐的石棱上还挂着些许干枯的苔藓,一碰就簌簌掉落。内部空间也极其有限,高度仅能让人弯腰弓背,稍不留意就会撞到头顶冰冷的岩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宽度勉强容纳他们四人加上黑子蜷缩其中,彼此的体温交织在一起,却驱不散周身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积尘和岩石本身冰冷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霉味与铁锈气息,吸进肺里只觉得胸口发闷。然而,此刻这逼仄的空间却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难所,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渺小却承载着全部的希望。最重要的是,洞口那块不知何时从顶部崩落、恰好卡在岩壁之间的巨石,与周围岩石形成的天然缝隙,曲折而狭窄,最宽处也仅能容一人侧身艰难挤入,还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挪动。以那条变异巨蛇那堪比小型货车头般的庞然身躯,那覆盖着厚重鳞片、几乎无坚不摧的头颅,是绝对、绝对无法强行闯入的——光是想象巨蛇用头颅撞击巨石的画面,都让人心惊肉跳,但理智告诉他们,这道天然屏障足以支撑到他们稍微恢复力气。
这险之又险的地形,终于给了他们一个喘息之机,尽管这喘息是如此短暂,代价又是如此沉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衣服被岩石划破无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擦伤和淤青,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结成了深色的痂。
“它……它真的进不来吧?会不会……会不会把石头撞开?” 七月惊魂未定地缩在石窟最里面、最黑暗的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膝盖,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危险。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不确定的恐惧,仿佛那冰冷滑腻的鳞片触感还贴在背上,那股带着腥甜的腐臭气息还萦绕在鼻尖。刚才奔逃时,巨蛇的尾巴几乎擦着她的后背扫过,那股瞬间袭来的压迫感和寒意,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透入微弱光线的缝隙,瞳孔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微微收缩,生怕下一秒就有一个覆盖着暗绿色鳞片、布满倒刺的狰狞蛇头强行挤破阻碍,吐着分叉的信子出现在眼前。
“从物理结构上看,应该进不来。” 秦川背靠着洞口内侧冰凉粗糙的岩壁,尽量压低声音说道,他侧着头,将耳朵贴近岩石,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外面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巨蛇的爬行声、嘶鸣声、岩石被碰撞的声响,哪怕是最轻微的摩擦,都可能意味着危险的逼近。同时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喘息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这块石头卡得很死,边缘与岩壁咬合得极其紧密,周围的岩体也很坚固,都是整体性的花岗岩,不是松散的碎石……除非它能直接把整座山撞塌。” 话虽如此,他握着那柄已经空了的弩机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虎口处甚至因为之前连续拉弦而磨破了皮,渗着细密的血珠。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仿佛那冰冷的金属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只要握着武器,就还有一丝对抗的底气。
城城顾不上自己几乎散架的身体,膝盖和手肘处的擦伤火辣辣地疼,每挪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发出抗议,但他第一时间扑到黑子身边。长时间的亡命奔逃,尤其是最后阶段为了跟上队伍而爆发的潜能,让黑子那条受伤的后腿承受了巨大的负担。它此刻侧躺在地上,原本蓬松顺滑的毛发被汗水和尘土黏成一绺一绺,沾满了泥污和草屑,看起来狼狈不堪。它的舌头无力地耷拉在嘴边,舌尖泛着干涩的粉红色,伴随着急促而痛苦的喘息,小小的身体剧烈起伏,胸口的毛发随着呼吸快速颤动。它腿伤处之前简单包扎的纱布,早已被重新渗出的、暗红色的血水浸透,牢牢粘在皮毛上,边缘处还能看到凝固的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城城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他连忙取下腰间所剩无几的水壶,小心翼翼地往黑子嘴里滴了几滴珍贵的水——每一滴都来之不易,是他们穿越荒漠时省下来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给了这个忠心耿耿的伙伴。黑子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眼神里满是疲惫,却还是努力抬了抬脑袋,蹭了蹭城城的手心,像是在安慰他。城城强忍着鼻酸,用颤抖却尽量轻柔的手,慢慢解开那脏污的纱布,动作轻得生怕弄疼它。伤口因为反复摩擦和用力奔跑,边缘有些外翻,周围的皮肉红肿不堪,还沾着细小的沙砾和草屑,看起来格外狰狞。城城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蘸着水,一点一点仔细清理掉周围的污血和泥沙,每擦一下,黑子就会轻轻颤抖一下,却始终没有挣扎。城城又重新从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角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地为其重新包扎,缠绕的力度恰到好处,既能止血又不会压迫到伤口,嘴里还发出低低的、无意义的安抚声,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没事了黑子,忍一忍,很快就好……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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