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的心情,从最初的得意洋洋,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如同夏日暴雨前闷热凝滞的空气。陈娇的“消失”,是她计划中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在陈薇的认知里,像陈娇这样懦弱、敏感、被逼到绝境的猎物,最终的归宿要么是彻底疯癫,要么就是从高处一跃而下,用生命完成她陈薇“完美人生”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她之前那些步步紧逼的算计,往陈娇课桌里塞死老鼠、散布恶毒谣言、甚至那次差点“失手”将陈娇从楼梯上推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这个她早已演练过不止一次(对其他人)的终点。
她享受那种将人逼至悬崖边,看着对方挣扎、崩溃,最后自己跳下去的过程。那让她感到一种掌控他人命运的、近乎神只般的快感。
然而,陈娇没有跳。她像一滴水蒸发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没有预想中的尸体和丑闻,没有给陈家带来预期的“清理门户”的麻烦(尽管陈家可能也不在意),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可供陈薇继续嘲讽践踏的痕迹。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陈薇感到极度的不适和……一丝隐隐的恐慌。就像精心布置的陷阱突然空了,你不知道猎物去了哪里,会不会在暗处反咬一口。
“跑得倒快……算你识相。”陈薇对着镜子冷笑,试图用轻蔑掩饰不安。但她眼底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陈娇的“醒悟”和离开,在陈薇看来,不是放弃,而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潜在的威胁。那个懦弱的真千金,凭什么敢自己决定离开?
她应该像烂泥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祈求一点施舍,或者干脆消失得更彻底一点才对!
更让陈薇如坐针毡的,是周围环境的变化。学校里,曾经那些或巴结、或敬畏、或至少表面友善的目光,如今变得躲闪、古怪,甚至带着难以掩饰的审视和……鄙夷?
她试图捕捉那些窃窃私语的片段,却总是徒劳。老师们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偏袒她这个“优秀”学生。
社交圈里,一些原本还算熟络的“朋友”开始找借口疏远她,邀请她参加聚会的次数明显减少。
偶尔参加的场合,她能感觉到人群在她靠近时瞬间的静默,以及那些迅速交换的、意味不明的眼神。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陈薇不是傻子,她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第一时间怀疑是陈娇在背后搞鬼,散播了什么谣言。她动用零花钱,雇了私家侦探去查陈娇的下落,也试图在网络上搜索任何可能与陈娇、与自己相关的负面信息。
然而,在系统七七滴水不漏的屏蔽下,她所有的调查都石沉大海。私家侦探只查到陈娇似乎跟着养父母搬去了南方某个小城,具体行踪不明。
网络上更是风平浪静,搜索“陈薇”、“XX国际学校霸凌”、“真假千金”等关键词,跳出来的要么是无关信息,要么就是被七七精心伪造过的、毫无价值的正面或中性内容。
“恶女日记”那个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的账号和相关讨论,如同存在于另一个平行世界,完全没有进入她的视野。
信息茧房将她牢牢困住。最令陈薇心寒的是,那些明显已经知晓了什么、对她态度大变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她,甚至没有人当面质问她。
她们只是用那种令人浑身发冷的眼神看着她,然后默默远离。这一刻,陈薇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好人缘”、“女神地位”,是多么的脆弱和虚假。
建立在家族光环、金钱施舍和虚伪面具之上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缝,便如沙堡般迅速崩塌。没有人是真正站在她这边的。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缠绕她的心脏。陈娇的“失踪”成了她心头一根刺,而周围环境的“突变”更让她感到大厦将倾的危机。
她对陈父陈母的信任,本就建立在“自己是他们唯一(值得爱的)女儿”这个前提下。如今,陈娇虽然走了,但血缘关系无法抹杀。
万一哪一天,那对夫妻突然“良心发现”,或者因为外界的压力,又想找回那个亲生女儿呢?又或者,陈娇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跑回来争夺家产呢?
“不行……不能这样被动下去。”陈薇对着梳妆镜里那张精心修饰却难掩戾气的脸,喃喃自语。镜中的少女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狠。
既然无法完全掌控人心,那就掌控实实在在的东西——钱,和权。
她开始更加“积极”地参与家族事务,借着“学习”、“帮忙”的名义,频繁出入陈父的公司,试图了解财务和核心业务。
陈父起初有些欣慰,觉得养女懂事上进,也乐意教她一些皮毛。但陈薇的胃口和急迫,渐渐引起了陈父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她问的问题太深,涉及的利益太大,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兴趣。陈薇也察觉到了陈父态度的微妙变化。
她心中冷笑:看吧,所谓的父女亲情,在利益面前也不过如此。一旦触及根本,防备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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