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战场的喧嚣,在夜幕降临时渐渐沉寂。
不是结束,是疲惫的间歇。
金军后退十里扎营,营火如繁星撒在旷野。
他们需要重整被拦腰切断的阵型,消化白日震撼的失利。
岳家军同样没有追击之力。
士卒们倚着残破的盾牌、坐在同泽尚未冷透的尸体旁,沉默地啃着硬饼,喝着皮囊里所剩无几的清水。
伤者的呻吟在夜风中飘荡,压抑而痛苦。
岳飞没有休息。
他巡视着前沿各处阵地,检查工事修补,抚慰伤卒,将最后一点干粮分给饿得最狠的少年兵。
玄甲上沾满血污,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左臂一道刀伤草草包扎,渗出暗红。
但他步履依旧沉稳,目光扫过之处,士卒们便不自觉挺直脊梁。
回到中军大帐时,已是子夜。
亲兵想为他卸甲,被他挥手屏退。
帐内只留一盏油灯,昏暗跳动。
他独自坐下,终于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
借着微光,仔细端详。
玉佩依旧温润,但白日那奇异的温热早已消失无踪,触手只是寻常玉石的凉。
可那感觉绝非幻觉。
若非那一刻莫名而来的清明与力量,他抓不住战机,切不入铁浮屠的腰肋。
战局或许……
他摇摇头,不敢深想。
“石墩先生……陈先生……”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
北望军。
那些未曾谋面,却已数次雪中送炭的“义军”。
他们究竟有何等能耐,竟能将这种……近乎神异的力量,跨越千里传递?
这已远超寻常“武艺”或“谋略”的范畴。
岳飞出身行伍,笃信实绩,对怪力乱神之说向来嗤之以鼻。
但手中这枚玉佩,白日那清晰的感应,以及北望军过往种种不可思议的援助效率,都在冲击着他的认知。
他想起石墩密信中那些晦涩的提醒,“剧本”、“节点”、“阴影”。
当时只觉是某种隐语或警示。
如今结合亲身经历,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难道这世间,真有某种无形的“势”或“轨”,在推动着一切?
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一枚比较显眼的棋子?
那些想要他倒下的人,是否也掌握着某种非常规的力量?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与寒意。
无论如何,仗要打,地要收。
这枚玉佩是友非敌,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将其重新贴身藏好,感受着那份微凉的踏实。
当务之急,是应对明日。
完颜宗弼绝非庸将,今日受挫,明日必以更猛烈的方式报复。
岳家军伤亡惨重,箭矢将尽,粮草……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报——”
帐外亲兵声音响起。
“讲。”
“北面巡骑回报,金军大营调动频繁,似有增兵迹象。”
“另……后方郾城传来消息,朝廷……又有旨意到了,天使已入城等候。”
岳飞猛地睁眼。
火光在眸中一闪。
增兵。
旨意。
在同一夜接连而来。
巧合?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知道了。让天使在城中驿馆好生休息,就说我军务紧急,明日再去拜聆圣谕。”
“这……”亲兵有些迟疑。
“照我说的回。”
“是!”
亲兵退下。
岳飞缓缓靠向椅背,疲惫如潮水涌上。
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黑云寨。
陈稳在静室中调息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那股精力透支的虚弱感勉强压下。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亮得惊人。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效果微乎其微,虽然消耗巨大。
但“有限远程赋予”的路径,确实打通了。
这不仅仅是一次战术上的支援。
这更是一个证明。
证明他的能力,可以超越物理距离的束缚,去影响千里之外的关键节点。
证明他并非只能被动地等待北方“势运”增长,而是可以主动地、有针对性地进行干预。
这对未来所有计划,意义重大。
他摊开手掌,那块铁木令牌静静躺在掌心。
表面微光早已敛去,恢复粗糙质朴的模样。
但陈稳能感觉到,它与自己之间那根无形的“线”,比之前更加清晰、稳固了一丝。
通过它,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南方那枚玉佩的“状态”——平静,未被触发,但“通道”是畅通的。
“君上。”
赵老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进来。”
赵老蔫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眼中满是血丝,却精神亢奋。
“您感觉如何?令牌可还稳定?那‘印记’传导可顺畅?有无滞涩或反冲?”
一连串问题抛出来。
陈稳示意他坐下,将令牌递过去。
“很顺利。消耗比预想大,但传导过程……很自然,就像水流过疏通的渠道。对方应该接收到了,在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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