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邓文明看着手中的御符哭笑不得。
卫时觉扔下御符,带着斡特砝壳和韩石等十名部曲,轰隆离开前屯。
美其名曰为使团打前站。
至于他想到哪里,鬼才知道呢,反正他还拿着令牌。
邓文明在路上就被宣城伯提醒过,老三的骄傲很执拗,使团嘲笑他,他就会以牙还牙。
进入辽西若被欺压,一定会撂挑子。
邓文明随手抛一抛御符,内心感慨不已,还是宣城伯了解胞弟。
其实京城武勋对卫时觉行为早有评价:脑袋变灵光了,但性格却退化到十岁。
面对阉人、部曲、奴婢、丘八、力工、行脚商等底层和和气气。
面对英国公、内阁大员、皇帝也坦然无惧。
上到君王,下到走卒,卫时觉眼里看不到区别。
与任何人都能说两句话,既不嫌弃、也不畏惧。
就像个刚开蒙的小孩,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邓文明还在把玩御符,熊廷弼已经知道了,派人来请。
还是昨日那个屋子,邓文明进门只有熊廷弼一人,立刻躬身道,
“邓某代妹夫向经略道歉,癔症不严重,却很顽固,长辈们都说,时觉智力暴涨、性格却退了十年,像刚刚开蒙。”
熊廷弼眼神一亮,指着椅子虚请,“坐。还是公爷眼亮,卫校尉有时精明的过分,有时愚笨的过分,把熊某搞糊涂了。公爷这么一说,熊某就明白了,幽狱静谧,智力拔高,性格却如稚童。”
邓文明点点头,“经略见谅,他没有坏心思,就是有点执拗。”
“老夫还不至于跟后辈置气,京里的消息说贵府解除婚约,看样子不是?”
“公爷的确做主解除婚约,但小妹已经当卫家媳十五年了,时觉只是癔症,并不是变成了痴傻。”
“原来如此,定远侯有情有义,熊某佩服,不知公爷有什么话。”
“回经略,公爷没有任何安排,都督府相信经略。”
熊廷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英国公乃中枢定海神针,能定风波,却无法预测风波起于何处,大家都不敢说掌控。”
邓文明也微笑拱手,“东林掌朝乃大势所趋,王化贞起风波,公爷请经略定风波,无需担心家眷。”
熊廷弼深吸一口气,闭目思考片刻,向西边京城方向拱手,“顾命之首期盼,熊某十分感激,一定尽力朝事,辽西人心惶惶,后果实在难以控制。”
邓文明也起身拱手,“熊经略多虑了,奴酋占据辽沈已经吃吐了,再吃下去必死无疑。时觉不知实务,一身赤胆,经略若跟他吵嘴,实为堕落,邓某建议经略哄着点,他的眼睛会帮你完成布置。”
熊廷弼眼神一亮,“好,熊某明白了,感谢公爷照顾。”
“熊经略客气,晚辈告退。”
两人谈话的时候,卫时觉已经来到中后所。
六股河从西边的大山而出,直冲入海,截断辽西官道。
冬季河面结冰,抬高河床,瞬间变为坦途。
卫时觉想起戚继光曾在这里吃亏,马背眺望北面的山口,只能看到半山腰有三个石头城,互为犄角,把守河谷。
辽西走廊还是太窄了,一边是海,一边是山,就像纺锤。
作为军事重地,两头防御越简单,中间防御越难受。
好在建奴没有水师,北面是炒花部落,与大明朝暂时没什么摩擦。
这一路行来,没有见到一个行人,更别说马车爬犁。
熊廷弼完成粮草调拨,禁止百姓走动,明明每个石头城里挤满人,他们也不能出来。
韩石拿着令牌与中后所守备交涉,很快获得允许入内。
卫时觉调转马头,从堡门入城。
一个武将穿着破烂的鸳鸯战袄,外面套着半张皮子,单膝下跪,“末将中后所千户守备张存仁(注),拜见校尉大人。”
五品武官向六品散阶下跪,官阶就是狗屎。
卫时觉看他很年轻,点点头道,“张千户是世袭将官?”
“是,末将乃宁远卫世袭指挥佥事,袭职后分守中后所。”
卫时觉跳下马背,“你是边军啊,起来吧。”
张存仁起身,主动去牵马,“校尉大人见谅,当下辽西边军与营兵也没什么区别。”
“哦,说的有理,张千户守土辛苦了。”
“不敢不敢,校尉请到守备所,本所配备军情快马三十匹,有专职养马百户,末将安排喂马。”
卫时觉点点头,示意斡特带部曲去马厩。
刚走两步,张存仁突然向南大叫。
“吴襄,别管那只猴子,快给差官战马梳理一下。”
卫时觉回头,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牵着两个男孩,背着一只马猴。
这是什么打扮?
背马猴的男子快步接过缰绳,拍拍战马前额,“大人,这是秦马啊,体大协调,骨量充实,肌丰悍威,小腿应该拿布保护,踩雪遭罪,马蹄都得修一下…”
他语速很快,顺势就翻起马蹄看了一眼,张存仁直接踹了一脚,“废什么话,让你去照顾,出了问题要你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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